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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啼哭,要抱,一放到床上就闹。
丁阿姨和杜箬轮流换班,抱着哄,总算熬到天亮,可第二天下午宝宝就开始发烧了,杜箬又抱着他去医院。
公立医院的儿科永远是最拥挤的,排了半天队,进诊室只检查了数分钟。
“伤口没有发炎,可能孩子惊厥。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挂水,回去贴退烧贴吧,观察半天要是温度还不退你再来!”
医生没热气的口吻,杜箬六神无主,只能又抱着孩子打车回去。
回去之后开始给宝宝物理降温,贴退烧贴,多灌温开水,用湿毛巾帮他擦身子,还得避开腿部烫到的地方。
心力交瘁,但杜箬得撑着。
好在宝宝有母体自带的抗体,两天后就退烧了,杜箬总算松了一口气。
莫佑庭每天下午都会从公司里溜出来,带了了去换药,陪杜箬聊天说话逗孩子。
一周后,了了腿上的水泡基本消退了,渐渐长出鲜嫩的新皮,看上去像两个微红的丑陋胎记。
不要脸的莫大少撩起自己的裤腿,他腿上也有开水烫伤的痕迹,就之前去酒店救杜箬被黄胖子他们烫的。
“看吧,我跟了了命里注定要是父子,烫都烫一样的部位!”他指着自己小腿肚上的淡色疤痕,问杜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亲子烫!”
“去你大爷的。”杜箬唾弃,猛推莫佑庭。
这几天宝宝又是烫伤又是发烧,她的神经24小时紧绷,现在没事了,她才能这么舒心地笑。
笑完才想起来,莫佑庭这段时间为她跑来跑去的,得说声谢谢。
“这几天麻烦你了,每次都请假带我去医院给了了换药。那个结婚证的事,这段时间我也没时间,要不下周吧,下周我们抽个时间去办了。”
莫佑庭脸色一阴,抽了自己的西装就推门出去。
“最不喜欢听你说这些,走了,公司还有事没干完!”
乔安明在芬兰呆了十多天,然后转程去北京。
北京的行程本来是定在杜箬母亲出事之前的,后来事情一桩接一桩,耽搁了好几个月。
胜安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启动新药项目,开发治疗心脏衰竭新药,替代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
新药项目与北大临床研究所合作,由胜安全程提供实验经费赞助。
按照计划,胜安研发中心的各大主任及几个心脏权威医院临床专家已经到达北京,等着与乔安明汇合。
会议行程安排得很密集,因为乔安明只能在北京呆三天,他需要利用这三天时间把整个研发项目的细节全部确定下来,所以白天除了吃饭和短暂休息,他基本一直在会议桌上。
酒店的会议厅灯火敞亮,明恍恍地照一整天,思维和神经高度紧张集中,导致乔安明回到房间后头晕脑胀。
眯了一小会儿,情绪缓和了一些,他又返回办公桌前工作。
秘书来敲他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将当天紧急的邮件处理完,正倒在椅背上揉眉心。
“乔总,您要的药。”秘书将一盒消炎药放到桌上,乔安明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秘书见他满脸疲惫,很是忧心。
“要不明天的会议往后延一小时吧,您可以睡晚点起床,最近您连续出差,怕是身体吃不消。”秘书试探性地问。
她从毕业之后就来了胜安,从行政专员做起,一步步做到乔安明的首席秘书,察言观色自然厉害。
老板最近一直绷着脸,疲倦面容尤为明显。
可乔安明摇头:“不需要,行程不能变。”
秘书见他坚持,也没多劝,只是又说:“我见您晚饭没吃什么东西,需不需给您叫宵夜?这间酒店主推海鲜,可以给您叫份清淡的海鲜粥。”
乔安明想了想,点头应允。
秘书走后房间里更为静谧。
乔安明将消炎药吞下去,又吞了一颗西洋参胶囊才站起来走至窗前。
窗外是北京灰蒙蒙的天,没有月光,空气中仿佛有被霓虹照散的粉尘微粒。
乔安明是在北大念的研究生,北京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这几年环境污染严重,雾霾如影随形。
再加上冬日的北京空气干燥,乔安明来了两天就觉得喉咙不适,才叫秘书去给他买消炎药。
酒店的宵夜很快送到了房间。
果然是清淡的海鲜粥,配了一份沙拉和时蔬。
乔安明喝了一口,粥里有细微的姜丝和元贝肉,味道挺好,他却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书里都说,爱过就好,未必需要去拥有。
古人也有诗云,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乔安明看着瓷碗里的元贝冷笑出来。
他觉得说这话的人肯定没有真正爱过,若是真的爱,一分一秒,一夕一日,都不会舍得错过。
不然你要拿回忆怎么办?拿思念怎么办?拿这些见缝插针随时都会冒出来的心痛怎么办?
就像他现在这样,看着区区一碗海鲜粥就会想到杜箬。
所以啊,你让他拿自己怎么办?
乔安明扔掉汤匙站起来,给彭于初打电话。
“那边情况怎么样?公司有什么事吗?”
“公司里倒没什么紧急的事,只是杜小姐那边,尹律师已经把资料都收集齐了,孩子已经满月,尹律师的意思是这件事越早开始越好办。”
乔安明握着手机,没立刻接话,朝窗外睹了一眼。
酒店在三环以内,周边高楼林立,视线所触及的地方全是闪烁的灯光和楼宇广告牌。
压抑得难受,乔安明转过身去。
“好,你去办吧,我这几天在北京分不开身。”
他以忙为借口,不去直接面对杜箬!
杜良兴在桐城住了十天左右,了了腿上的伤好彻底了,他便提出要回去。
吸取上回的教训,杜箬没敢再把了了扔在家去送父亲,便只能送他到巷子口打车。
父女俩肩并肩走着,杜箬依依不舍。
“爸,估计今年过年我没法回宣城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小凡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排异药也不能停,你多留意他一些。”
“嗯,小凡你就别管了,他这么大人也会照顾自己,倒是你,做了妈妈,肩上责任又重了一分,自己照顾好自己,该吃就吃,别想着我们。”
杜良心停下来,看着杜箬的脸,心疼:“你看你气色这么差,又瘦,得赶紧把身子调养好,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很麻烦,孩子多让那月嫂弄弄,都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你这么辛苦干什么?”
杜箬笑,没反驳:“知道啦,但了了是我儿子啊,我也不放心全部让丁阿姨弄。”
杜良心见劝不住,也随她去了。
巷口很快就到,眼看分别在即。
杜良兴从半旧的旅行包夹层里抽出一张卡,塞到杜箬手中。
“这什么?”
“你妈的赔偿金,当初办丧礼的时候我取了一点出来,其他一分没动!小凡的意思是这钱得给你,我也赞成。”
“我不要!”杜箬回绝得特别快,将银行卡又塞回给杜良心。
“别倔了,小箬,爸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头不容易,这些年你为了小凡也没存下什么钱,现在孩子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暂时又不能去工作,所以还是把卡收好。”
“真不要!”杜箬声音都哽咽了,仿佛那卡带刺蜇手,“爸,这是妈的赔偿金,妈的死我有大部分责任,你觉得我能去花这笔钱吗?”
时间都治不好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