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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凶手身份的不确定性和下毒时间的不确定性,使得这起看似简单的投毒案,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把手下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封锁地窖,继续搜索,另一拨人则去找食堂员工和经常出入地窖的纱厂工人询问情况。
忙了一下午,却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天色渐晚,岳子琦只好决定先回警局。
离开纱厂的时候,宋博将他送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岳探长,你看我们总经理这案子……”
岳子琦说:“你们先给吴总经理办后事吧。查案的事,我们会负责的。”
刚说到这里,宋博忽然盯着门楼的方向,轻轻“咦”了一声。
岳子琦忙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却见门楼外空荡荡的,并无奇怪之处,就问他怎么了?
宋博奇怪地道:“我刚刚看见门楼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朝纱厂大门这边张望,形迹甚是可疑,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
岳子琦眉头一挑,急忙奔到门楼外,却见夜暮中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
3
尽管吴大彦的案子还没有头绪,但偌大的恒生纱厂,不可能没有一个当家人。
就在吴大彦的葬礼举行完毕的第二天,吴二彦就登报声明,由自己接替兄长,担任恒生纱厂总经理一职。
他是吴家二公子,又是恒生纱厂的厂长,由他来做总经理,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新总经理上任的各项典礼,都是由宋博一手操办。
除了召开员工大会、发表就职讲话、举办宴会、宴请各方人士,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按照惯例,新总经理在上任之前,都要到吴家祖坟前上一炷香,敬三杯酒,以示自己没有忘本。
举行祭祖典礼的那一天,天色阴沉,空气凝重,一片山雨欲来的气息。
典礼开始之后,吴二彦从妹夫宋博手中接过三根点燃的香,表情庄严,一步一步朝着祖宗的坟墓走去。
宋博及其他随行人员,则直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神情肃穆,连大气也不敢出。
吴二彦将一炷香插到祖坟墓碑前,双腿也随之跪下,正要叩头致敬,忽觉脚下一颤,只听轰然一声响,他脚下及周围一丈见方的一片地皮,突然整个儿坍塌下去。
他吓得哎哟一声惊呼,也随之跌落下去。
宋博和其他随行人员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上前一看,却见那地坑坍塌下去足有一丈多深,里面就像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洞底倒插着许多锋利的尖刀。
吴二彦跌落下去,正好被几把尖刀刺穿身子,鲜血喷溅而出。
宋博大惊失色,急忙叫人下去救他。
可是两名随行人员慢慢滑下地坑,仔细一看,吴二彦被尖刀刺穿心脏,早已没了呼吸。
宋博如遭雷击,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猛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竟然站着一个陌生人,约莫二十多岁年纪,剃着平头,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着。
他认得此人正是上次自己送岳子琦走出纱厂大门时,躲在门楼后边偷窥自己的人。
那人见他发现了自己,把身子往大树后边一缩,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就在这一刹之间,宋博已经看清了他的脸。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此时此际,却也无暇多想,一面命人不要动总经理的身体,一面赶紧叫人回去请医生。
不大一会儿,医生赶了过来,忙碌了好一阵儿,最后证实吴二彦确已死亡。
数日之内,新旧两任总经理离奇毙命,一月之间,吴氏三兄弟先后离开人世,如此惨剧,不仅在恒生纱厂,就是在青阳城内,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岳子琦推开了手里边所有的工作,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侦查恒生纱厂的两桩离奇命案上,忙活了一阵儿,却一无所获。
然而这可怕的杀戮并没有停止,就在吴二彦死后的第三天,恒生纱厂内又发生了一起惨案。
吴二彦当厂长的时候,为了中饱私囊,满足自己的私欲,几乎每个月都要贪污一笔货款。因为宋博管着厂里的财务账目,所以他想要瞒过这位精明的妹夫是不可能的。
结果一来二去,两人就结成了同伙,每次都将贪污来的钱存放在一个钱柜里,钱柜需要同时使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吴二彦与宋博每人保存一把钥匙。
吴二彦死后,他保存的那把钥匙找不到了,宋博想私吞两人共同贪污来的那一大笔钱,就不得不想办法撬开那个钱柜。
这天傍晚,宋博悄悄溜进吴二彦的办公室,瞧见左右无人,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锤子、螺丝刀等工具,去撬钱柜的锁。
谁知他刚将螺丝刀插进锁孔锤了几下,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眼前白光一闪,钱柜的两扇铁门被炸得粉碎,铁片像雨点一样打进他的身体。
他整个人都被一股热浪掀翻在地,顿时失去知觉。
旁人听到响声,跑进来一看,却见他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一摸鼻子,还有气息,赶紧将他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还好,爆炸的威力还不算巨大,他只受了些伤,并无生命危险。
第二天早上,宋博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去请岳子琦。
岳子琦来到医院后说:“昨天发生爆炸的那只钱柜,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发现铁门夹层内装有炸药。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用钥匙开门,炸药不会发生爆炸。但如果强行撬锁,锁孔与撬锁工具在摩擦碰撞中产生火花,就会引发爆炸。宋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博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将自己和吴二彦贪污纱厂公款的事说了。
岳子琦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这炸药应该是吴二彦为了防止你独自撬锁私吞钱款而设计安放的了。”
宋博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因为这样一来,钱柜里的纸币就会被炸得粉碎,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岳子琦沉思着道:“那你说这炸药,到底是谁安放进去的呢?”
宋博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忽然滚下病床,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带着哭腔说:“岳探长,我命危矣!你、你可要救我!”
岳子琦吃了一惊,忙将他扶起,说:“不必如此,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博说:“我现在才明白,从大哥中毒暴毙,到二哥跌落陷阱惨死,再到我遭遇炸药险些丧命,其实都是一个人精心设计的阴谋。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哥、二哥和我,一个一个死于非命,好让他报仇雪恨。”
岳子琦不由得一愣:“哦,竟有这样的事?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你还记得上次在门楼后边偷窥我们的那个年轻人吗?”
“我当然记得,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看见他。”
宋博说:“后来二哥死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人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地窥探我们。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我三哥的儿子吴灿。他小的时候,曾来过中国,我见过他一次,所以有印象。”
岳子琦怔了一下,说:“吴灿不是在美国吗?他父亲吴三彦死的时候,他可都没有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