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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电话,显示区号001,来自美国。
他走到床头柜前,昏昏沉沉地按下了免提键。
“喂,表哥?”是周延昭。
梁延川扶着额,问:“怎么?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来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回国都快半年了,也没什么消息,这不是担心你才给你打个电话嘛。对了,伯父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正常。”
周延昭觉得有些不对劲,语气也严厉了几分:“表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跟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心脏不好,烟酒都最好别碰,你怎么就不肯听呢?”
梁延川没回应,电话那头的周延昭也沉默了半晌。
等到梁延川打算挂掉的时候,周延昭却在沉默中开了口。虽是隔着数万英尺的无线电波,梁延川依旧能听清楚周延昭话里的每一分无奈。
“表哥,你是不是没忍住,又去见她了?”
像是被人一刀戳中心脏,梁延川连一句敷衍的话都憋不出来。
“你不说话,看来是真的已经见到她了。”周延昭是见证过梁延川和白梓岑那一段往事的,也不避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梁延川沉默许久,才憋出两个字:“一般。”
“你说一般,那她应该是过得很苦了。”周延昭的语气滞顿片刻,像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过得不好也是好事,这样总能让所有人的心里都舒服点。毕竟,这都是因果报应,是她活该。”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明天还有个检察院的案子要处理。”
周延昭不清不淡地笑了一声,怨怼的语气传进梁延川的耳朵里,有些轻微刺耳。
“表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只一瞬间,梁延川就挂断了电话,连动作都像是在赌气。
其实,在接手成峰建设的那桩案子前,梁延川就知悉了白梓岑的一切动向。今天,恰好路过那里的时候,梁延川原本是不想进去的。但脚步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疯狂地踏了进去,连带思维都是毫不犹豫的。
梁延川曾以为,如果白梓岑过得如他想象一般的落魄贫困,那他一定会喜出望外的。但是,真正看到她那样苍白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会心疼。即便是五年之久,那股心疼仍旧是有增无减。
唯一不同的是,五年前的梁延川,会心疼,会义无反顾地将她拥进怀里。但五年后的梁延川,即便是心疼,也只会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清冷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视若无睹。
大概是应了那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被白梓岑咬了第一次,就不允许自己再有下一次。
时光教会人苛刻,教会人冷漠,梁延川亦如是。
上好的干红总是醇厚,酒劲一下子上来的时候,梁延川明显招架不住。卧室里安静得出奇,墙壁上那只欧式吊钟的数秒声就越是响亮,每一次响动几乎都震颤在心上。
嘀嗒嘀嗒嘀嗒——
梁延川又一次梦见了她。
至今为止,梁延川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爱上那个潦倒的白梓岑。大概是因为她过得太苦了,所以连带她每一次灿烂的微笑,都会让他心尖发疼。
那时候周延昭摔断了腿,白梓岑作为他的补习同学,每天都会准时到周延昭家报到。彼时,梁延川正备战司法考试,恰好周延昭的父母都出国度假了,为了清静,梁延川就从自家搬出来,寄宿到了周延昭的家里。
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三个月之间,他遇见了白梓岑,然后注定了一生的万劫不复。
梁延川听周延昭说过白梓岑,父母早亡,十几岁之后就在孤儿院长大,勤工俭学才考上了远江市的重点大学。说实在的,梁延川对于白梓岑是敬佩的。父母的背景,让他从小都没受过什么苦,因此在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白梓岑时,他心疼了,心动了。
临海的城市,台风总是来得措手不及。外面雨大风大,白梓岑根本出不去,周延昭很是大方,二话没说就让白梓岑住下了。周家那么大,客房多的是,确实也不差白梓岑一个。
周延昭腿断了,不方便移动,于是照顾白梓岑的重担,全都落在了梁延川身上。白梓岑没换洗的衣服,梁延川本想着拿一件周延昭的衣服给她穿。只是想来想去,他还是硬塞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给她。原因无他,他只是觉得,让白梓岑穿周延昭的衣服,他……莫名地不爽快。
梁延川还记得,当时白梓岑穿着他的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样子。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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