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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对错,更没有谁对不起谁。”
下着细雨的天气,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偶尔溅起水花,窸窸窣窣一片响。两人一直沉浸在交谈中,俨然没有注意到自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曾兆抿嘴朝她笑,略微黝黑的脸颊,如同他送走她时一般倔强:“感情付出是无须回报,也无须道歉的。我对你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用觉得愧疚。只是输给梁延川这件事,让我觉得很挫败而已。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你依旧还是爱他,他也依旧放不下你。”
白梓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兆哥你千万别误会,他没有放不下我,只是因为女儿的关系,才不得不重新在一起。”
白梓岑否定了曾兆对于梁延川放不下她的观点,却忘了否认她还爱着梁延川的事实。
曾兆笑:“小岑,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能说服自己吗?”
“兆哥,你真的别误会,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们重新在一起,只是因为陶陶。”说到末尾,白梓岑愈发底气不足,如同是在呓语。
自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带着些愠怒,无情地靠近。
不消片刻,就有一双略带冰冷的手,毫不留情地握住了白梓岑的手腕。白梓岑慌张地被他拽起,眼底还带着细微的惊惶,有些杂乱地喊了他一声。
“延川,你……你怎么在这里?”
梁延川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瞥了曾兆一眼,而后,带着白梓岑扬长而去。
天空还飘着细雨,细细密密地落在人的脸上、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浓厚的白霜。车流涌动的马路蜿蜒盘曲,像是无法看见尽头。
梁延川走得很急,他的左手还拽着白梓岑的右手腕。手腕间连接着大动脉,那块皮肤最是脆弱不堪,男人粗粝的手指圈着她的手腕,刺得她生疼。
“延川。”她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她能依稀地辨别出,他是在生气的。以往,他每次生气的时候,她总是擅长躲在他的背后,悄悄地叫他几声延川。他这人性子软,多叫几遍他的名字,他便会回过头来怒目而视地瞪着她,然后瞪着瞪着,总会因为她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服软。原本是该她哄他的,最后就都会变成了他哄她。
他没有回应,白梓岑大着胆子,又叫了他一遍:“延川……”
那时,他们刚走到街角拐角处。她一喊他,他忽地就挣了她的手。他回过头去,目光灼热地盯住她,眼神中怒意未消。
白梓岑下意识地跟他解释:“我和兆哥……”
然而,她还未能说完,就已然被他打断:“白梓岑,你可真是厉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还是那样,那么擅长给自己留后路,以前是,现在也是。把我们说得毫无关系,然后是不是等到某一天再次利用完我了,就又能火速地奔回曾兆的怀里了?”
他忽地冷笑了起来:“呵,也是,这才像是你白梓岑的作风。”
“延川,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她赶忙跟他解释。
“我不是聋子,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梁延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有失望的情绪涌现,“我只想问你一句,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你跟我在一起都是为了陶陶,那么有一天等你厌倦陶陶这个女儿,又或是能够让陶陶心甘情愿地跟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就打算立马回到曾兆的身边?”
他凑近她,在距离她仅有一尺的地方停下:“白梓岑,你这个回马枪可真是打得完美无缺呢。”
“延川,你真的误会了,我刚刚说那句话,只是怕引起你的不愉快。”面对梁延川的怒火,白梓岑似乎永恒地没有底气。
“我的不愉快?”他笑着反问,“不用解释了,白梓岑我早该知道的,像你这样的乌鸦,永远都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怎么我还能对你抱有星星点点的幻想呢?五年前,我是那个任你宰割的梁延川。五年后,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故事跟我重演一遍?”
梁延川的话,像是化成了无数的尖刀,一根根刺向白梓岑的心脏,毫不留情。她含着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他:“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在经历过你那些瞒天过海的功力之后,你要我怎么看待你?”他的语气中含着零星的嘲讽,连带呼吸都是饱含质疑的,“白梓岑,我只想问你,你嫁给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接近陶陶?是不是等到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你,你就打算以胜利者的姿态带走她?”
他眼神暴戾地盯着她,冰冷的语句,一字一顿。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一定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如愿。”
白梓岑还想解释,然而梁延川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她也不敢吭声,只敢静默地跟着他。他的误会,她不敢跟他解释。
因为,她怕她说出她还爱着他的话语时,引来的,会是他无止境的不屑。
白梓岑在任何地方都是懦弱的,更何况,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和她有着天壤之别的梁延川。
如果五年前,她还天真地抱有灰姑娘的幻想,幻想着一无所有的她,能够嫁给一个深爱她的王子。那么五年后的她,更像是童话故事里那个海的女儿,即使心头有爱却口不能开。一旦开口,她就会化成泡沫。
因为她穷,她苦,她坐过牢,而这些东西,终究是会给梁延川这个光辉璀璨的名字,抹上黑点的。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如同冷凝了似的。梁延川只顾着开车,白梓岑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种气氛终于在回到公寓之后,随着梁语陶的出现而稍稍缓解,然而,也仅是稍稍而已。
钟点工已经离开,留下了一桌已经置备好的饭菜。白梓岑将菜一个个加热完毕,重新端上餐桌。
梁延川坐在主座,梁语陶则是坐在他左手旁的那个位置。梁语陶一直是很聪明的小姑娘,甚至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察言观色。因此,当她发觉她爸爸的表情不是很高兴时,她立刻也垮下了脸蛋。一大一小十足凝重的表情,倒真是没愧对父女这个充满着血缘关系的称呼。
白梓岑不由得笑了笑,而后依次将菜肴端上餐桌。
五岁的小姑娘,使筷子仍是有些吃力,时不时地筷子就要戳到碗外,有好几次险些扎到了脸上去。梁语陶的筷子每落空一次,白梓岑的呼吸就停顿一次,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筷子距离眼睛很远,她却生怕梁语陶把筷子刺进眼睛里。
母亲这个身份,似乎意味着十足的妄想病患者,分分秒秒都离不开女儿的任何动作。更何况,白梓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
“陶陶,白阿姨喂你好不好?”她凑上前,温和地问。
梁语陶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脸上还黏着米粒,却依旧朝白梓岑笑得清甜:“陶陶不是小宝宝,不要白阿姨喂。”
“可是筷子很尖,容易弄疼陶陶。如果不要白阿姨喂的话,咱们就不用筷子了好不好?”
“不要啦,我喜欢筷子,爸爸说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就要用筷子。”
“白阿姨给陶陶换个勺子好不好?用筷子容易戳到眼睛里去的。”白梓岑似乎担心过了头。
说完,她就忙不迭地凑上前去,把梁语陶手里的筷子夺了下来,利落地换成了一把干净的银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