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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元951年,开封。
才刚刚十二岁的赵匡义在汴京的街头游逛着,此时正值年关之时,却因为朝廷局势不稳,原本繁华的街上,行人却只有零星几个。
赵匡义紧了紧身上的衣袍,严冬的寒风刺骨,他身上的棉袍还是有几分薄了。赵匡义看到有身披狐裘的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呼喝而过,不禁投去羡慕的目光。
他爹虽然已经从洛阳迁至汴京,官至圣都指挥使,但他家的家风严谨,就连他哥两年前离家寻求自己的前程,也没有带够盘缠。据说路上风餐露宿历尽千辛万苦,这次归家,赵匡义明显地可以感觉到自家大哥的改变。
虽然和大哥年纪相差十二岁,但赵匡义并不觉得自己就应该享受大哥的照顾。他知道大哥定不是池中之物,虽然他爹曾取笑他这是盲目崇敬,但他还是坚持己见。
大哥终于不再离开了,而且他所投奔的大将军郭威在前几天黄袍加身,成为了皇帝。他大哥身为拥立之功的下属,自然前途无量,已经被提拔为东西班行首。据说很快就要外调驻军,当指挥使,成为领兵一方的将领了。
赵匡义虽然年幼,也早就在很小的时候开始识文断字,也知晓近年来内乱不断,在短短的十几年来,竟然经历了三个朝代,五个皇帝,各地兵祸不断,生灵涂炭。若是有人能阻止乱世,天下太平就好了。
赵匡义想得有些出神,直到一股寒风迎面吹来,才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是想为大哥升职而买个庆贺礼物的。可是他刚逛的几家古董店,不是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店家嫌他年纪小穿得落魄,没人肯搭理他。赵匡义不死心地继续在街市上寻找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瞥见一间不大的店面,那招牌上刻着的是两个古香古色的鎏金篆体。
“哑舍?”赵匡义默念着这两个字,顿时觉得无比雅致。这店名可要比之前去的几家什么博古斋、百宝坊别致多了,赵匡义饶有兴趣地迈步而入。
店内的布置却令他有些惊讶,并不是太过华美,而是到处都堆满着箱子,像是还未开张,或是要闭店大吉了。
赵匡义心下暗喜,若是这家店要倒闭的话,那他也许还能淘个好物事。想到这里,他便清了清嗓子道:“老板?这里还卖不卖东西?”
从一个巨大的箱子后面转出来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看到他的时候抱歉地一笑道:“老板今天不在,我不好做主卖东西。”
赵匡义今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由于出身军人世家,很早就开始习武,所以身形修长,看上去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可他面前出现的这名少年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光从说话的声音便可以听得出此人中气不足,再加上他苍白暗淡的脸容,很容易就看出他应该患有先天不足之症。店内升了火炉,温暖如春,可是这少年却穿着白色的狐裘,更衬得他脸白如纸。
那少年见赵匡义看着他发呆,也不着恼,笑眯眯地继续道:“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我缠着老板要带我去登一次泰山瞧瞧,所以才打算关店的。泰山你知道吗?对了,我还打算顺便去看看海,看书上说那是百川会聚之处,那该有多壮观啊!”少年的心情显然很好,就算是和一个陌生人,也能絮絮叨叨地说上半晌。
赵匡义心想汴京离泰山那么远,离海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千里了,这少年应是在这世上的时间不长了,所以那个老板才答应他的。这么一想,赵匡义便忍不住同情心大起,留在店中和这少年闲聊起来。
这少年平日里少有同龄人作陪,一时大为欣喜,拉着他到一旁还未装箱的酸木枝交椅上坐下,然后手脚麻利地烧了热水煎了壶上好的清茶,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精致的茶点摆上。
赵匡义在寒冬中走了一上午,此时喝了几口热茶,从喉咙口一直熨帖到了心底,浑身都暖洋洋得舒服起来。他和这少年随意聊了几句,便发现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学识深厚,引经据典随口就来,不由得暗中佩服。
“对了,你打算买点什么啊?”少年拍了拍手中的点心渣子,好奇地问道。他此时已经对这个年少的客人大有好感,老板说过,卖不卖古董讲究随缘,他现在想卖他的古董了,应该不算过分吧?
赵匡义也没多想,便直接说了他想给他大哥买个礼物,庆贺升职用的。他一开始没指望这少年能真给他找点什么东西出来,但看这少年微一沉吟,便从交椅上跳了起来,从一旁的箱子里翻出来个沉甸甸的长锦盒。
“这是什么?”赵匡义只见这锦盒上的错金银藤蔓花纹,就知道光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怀里的银袋,心想他说不定连一个盒子都买不起。光看这少年身上的狐裘,还有这喝茶用的茶壶茶盏,就知道这家店里的东西肯定是无比金贵。赵匡义有点后悔留下了。
少年并未说话,而是把这锦盒慢慢打开,露出盒内一把精美的玉斧。这把玉斧浑身白玉通透,没有一丝瑕疵,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显得古朴大方,看上去就觉得寒气迫人,威严无比。这把斧头并不大,只有人的小臂那么长。赵匡义只看了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斧,《说文解字》中解释斧字上父下斤,父指一家之长。斤指砍伐工具,也指刑具。父与斤联合起来表示一家之主所拥有的权威,可赏可罚。”少年的声音徐徐传来,“长兄如父,送玉斧给你兄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赵匡义也为之心动,他见这玉斧不像近些年雕琢的工艺,便问道:“这柄玉斧可有说道?”
少年微微一笑道:“这是一柄玉斧,玉质的东西,并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拥有得起的。”
“你是说……”赵匡义的双眼微眯,“玉质的斧应是一种礼器,难不成是哪位帝王所留?”他口中虽然如此言语,心下却开始有些不屑,他原以为这少年与众不同,结果和那些胡编乱造的店家也没有什么两样。
“没错,国这个含义出现之后,便有了君父这一词,皇帝便是全体子民的父亲,所以他治理国家所用的刑具就叫做‘王斧’。而‘王’通‘玉’,玉斧便是一个国家的权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据《六韬》记载,周武王有柄大斧,刃宽八寸,重八斤,柄长五尺以上,名曰天钺。斧钺在上古时期不仅是用于作战的兵器,也是军权和统治权的象征。而这柄玉斧,便是周武王号令天下的玉质天钺斧。”
赵匡义面无表情,实在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少年编故事也要编个可信的吧?周武王?他以为他是谁啊?
少年像是并没有看到赵匡义僵硬的脸色,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只要你能拿住这柄玉斧,我就直接把它送给你。”少年说得无比慷慨,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柄玉斧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拿得住,其他人只要一握在手中,坚持不了片刻便会手腕莫名酸软无力,即使再强悍的大力士也是如此。少年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今日便拿出来想要再试一试,顺便逗逗这个新朋友。
赵匡义闻言一怔,这玉斧不过几斤重量,这赌打得明显有些侮辱他了吧!但他确实觉得自己就算跟他赌了也没有什么害处,当下便毫不客气,从锦盒里拿出玉斧,握在手中把玩。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赵匡义把玉斧放回锦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朝少年看去。
少年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虽然看上去百般不愿,却也大方地把这锦盒塞了过去。
赵匡义没料到这少年当真把这玉斧眼睛都不眨地送给了他,他本不想要,但一思量这少年如此大方,打赌什么的不过是一种形式,说不定这玉斧根本就不那么值钱。赵匡义见那少年低头喝着茶精神恍惚,便也不再叨扰,把怀里的银袋掏了出来全部都放在了茶几上,抱着锦盒心满意足地离去。临走前他听到那少年小声嘟囔着什么“真命天子”,但他却并未在意。
少年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的茶,才惊觉那人已经拿着天钺斧离去,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老板正看着桌上的银袋若有所思。
“老板,呃……天钺斧今天被我卖了……”少年期期艾艾地解释道,那人留下了银子,应该算是卖了吧……好吧,完完全全的贱卖。“不过老板你不是说过能拿起天钺斧的人就是天子吗?贱卖给天子也没什么吧?喏,坏了,他说是送给他哥的礼物,到时候他哥拿不起来天钺斧就好笑了……哈哈……”
这老板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刚刚出头,异常的年轻,却面容沉静,看起来与他的相貌着实不符。更穿了一身古老的黑色汉服,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他看着少年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那天钺斧虽然天子能够拿得住,但相传当年周武王打造了这柄天钺斧后,便把这天钺斧封印了起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少年隐约知道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越发地不安起来。
“因为这柄代表着权力的玉斧,拥有着令人猜忌的魔力,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啊……”老板的声音淡淡低去,最终消散在店内缥缈的茶香之中。
赵匡义回到家就把这柄玉斧送了出去,而自家大哥也如他所预料般,喜爱非常,一见之下就爱不释手,当即便找来丝绦,随身佩带。
赵匡义很高兴自家大哥喜欢这柄天钺斧,更是添油加醋地把这玉斧的来历说了一遍。赵匡胤闻言哈哈大笑,并不在意。他自是不会相信自家这个才十二岁的弟弟出趟门就能为他买来一柄什么周武王的天钺斧,这无非是店家的夸大其词信口开河罢了。不过他还是心中喜悦,毕竟这也是自家弟弟的一片心意。
再说这柄玉斧,确实甚是合他眼缘。而且他二弟言语中这柄玉斧的含义,更是让他暗自在意。
斧,意为权柄吗?
赵匡胤掩去眼中精芒,摸了摸赵匡义的头顶,又问了几句他最近书念得如何,这才揣着新得的天钺斧欣然离去。
赵匡义微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那少年所言有些荒唐,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忧,生怕有什么意外。但他分明看着自家大哥把玩着那柄天钺斧,半晌都未曾离手,那么这只能说明那少年应是一开始就想换个由头,赠予他这柄天钺斧的。
大哥说这玉斧玉质润泽,显然不是普通物事。赵匡义思量之下,决定明天要和娘亲预支些银子,他今天带去的零花钱显然是不够这柄天钺斧的价值的。
随手收起依旧搁在桌子上的锦盒,赵匡义的眼角余光瞥见盒底铺垫的锦布翘起了一角,另一面隐隐有墨迹的样子。他伸手把那锦布拿起,抖开,待看清那上面的字迹后,不禁愣住了。
“天钺斧,周武王之斧,姜子牙姜太师所制,传非天命之人所不能执。武王曾因此斧怒斩挚友,后大悔,言执此斧之人,猜忌之心大起,祸及左右,于武王十二年封印。”
赵匡义反反复复读了数遍,随即轻笑出声,并不以为意。他既认定那少年所说是编造出来的,那这片锦布则更让他加深了这个判断。
不管怎么说,造假造到如此份上,他也是无比佩服那个少年背后的老板。明天记得去见见那人。喏,银两还是多管娘亲要一些吧……
赵匡义计划得不错,但是当他第二天揣着锦布和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找到那条小巷时,那家名为哑舍的店已经不在了。空空如也的店面里,除了地上依旧留有灰尘和木箱的印记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那么多的木箱,短短一夜时间就都搬走了?
赵匡义虽然心下疑惑,但他也知道那老板是要带着那病重的少年去游玩的,他就算想找也找不到。所以便不再多想,把那条锦布随手放在自己书房的杂物箱内,没几天就忘记了。
他也不是不想找机会让其他人拿一拿大哥的天钺斧试试看,可是那天钺斧大哥几乎从不离身,找不到试验的机会,赵匡义慢慢也就淡了心思。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本该被他遗忘的事,却越发鲜明起来。
他大哥随后去了滑州当副指挥使,在战场中骁勇善战。赵匡胤随后的家信中,特意提到了赵匡义送他的天钺斧曾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赵匡义没有多想,反而觉得如果他送的是一柄利刃,说不定在战场上的作用会更大。
新登基的大周王朝皇帝郭威无子,他的内侄柴荣便成了他的养子,成为了皇位继承人。太子柴荣因为此战看中了赵匡胤,将他调到了自己身边,提任为开封府马直军使。从地方副官一下子晋升为京畿重臣,赵匡义知道他大哥可以称得上是平步青云,而这一年他大哥才二十七岁。
十五岁的他站在城门口,看到白马铁胄轻骑回京的大哥,觉得无比的陌生,那战场上凝练出来的杀气与霸气扑面而来,令人望而生畏。
“二弟,自从得了你送的这柄天钺斧,你大哥我鸿运当头啊!”赵匡胤下了马,意气风发地对赵匡义说道。他在外流浪时曾经连饭都吃不饱,差点饿死街头。如今短短的三年间,他位极人臣,这实在不得不让他感叹世事难料。
赵匡义这是第二次听到自家大哥特意提到天钺斧,心中微愣,随即也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人都是这样的,总会为自己找个寄托。赵匡义并未多想,而是羡慕地摸着赵匡胤的白马。
赵匡胤看在眼中,略一沉吟,便道:“二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以前怕在战场上无法顾你周全,才没把你带在身边。如今大哥我回到了京城,你就先跟着我吧!你可愿意?”
赵匡义惊喜地连连点头。
但赵家兄弟谁也没想到,赵匡胤的开封府马直军使并未当多久。皇帝郭威在这一年年末便病重卧榻,好不容易熬过了年关,却并没有好转,在他登基为帝的第三年时驾崩,他的养子柴荣在他的灵柩前继位。
紧接着边关连番告急,柴荣御驾亲征。赵匡义跟着自家大哥也随军征战,亲眼看着在右军溃败甚至有数名将领开始逃亡的时候,他大哥赵匡胤在高平之战的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改变必败之局。
赵匡义既崇拜又骄傲,在血染的战场上,大哥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般,令人感到无比的可靠。甚至要比身穿黄袍的皇帝还要震撼人心。
在这一刻,赵匡义鬼使神差地想起那片锦布上的话语。
“天钺斧,周武王之斧,姜子牙姜太师所制,传非天命之人所不能执……”
二
公元960年,陈桥驿。
赵匡义迎着鹅毛大雪骑着马奔往驿站,还未满弱冠之年的他,已经随着他大哥在战场上驰骋了三四年了。战火的洗礼让他褪去了眉宇间的稚气,几度生死间的历练让他已经可以临危不惧,养成了沉静稳重的脾性。可是现在的他却有些紧张,扶着缰绳的手微不可查地轻轻颤抖着。
在一幢歇檐式屋顶的建筑前勒马停下,赵匡义飞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下属,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后,才踩着雪拾阶而上。
这是一座不算很大的院落,院中栽着一棵古槐,黑褐色的枝干弯曲下垂,上面已经落满了一层厚厚的雪,黑白分明。而他大哥正穿着狐裘披风站在槐树下,背对着他,仰头凝望虚空,手中习惯性地摩挲着那把不离身的天钺斧。
赵匡义本想上前相见,却发现大哥的披风上已经落上了一层雪花,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也是,他们所要面对的事情,很难抉择,应该由他大哥自己好好斟酌才是。赵匡义如此想着,便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自家大哥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才不过几年时间,他大哥已经成为了殿前都点检,掌统率亲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时,柴荣却病重而逝,登基为皇的,是他七岁的幼子。君弱臣强,这五代十国的混战年代,但凡出现这样的情况,无一不是强者取而代之。
赵匡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大哥手中的天钺斧,九年前的他,何曾会想到,这戏言居然会有成真的一天?
“槐之言怀也。怀来远人於此,欲与之谋。”伴着吱嘎的踩雪声,一个儒雅的声音徐徐传来。
赵匡义循声看去,见来人是他大哥的掌书记赵普。这个赵普是他大哥最信任的谋士,但书读的并不多,号称自己可以半部论语治天下。赵匡义很惊奇:以他的学识,居然能说出《周礼·秋官·朝士》中郑玄的注释,看来这人也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早就各种细节都思考到了。
“站在树下,盼望与来人谋事,此处倒是应景。”赵匡胤把手中的天钺斧挂回腰间,回头看了眼自己一文一武的左膀右臂,笑着道:“都准备妥当了?”
赵匡义和赵普两人齐声应是,年轻的面孔上掩不住的是极度的兴奋。毕竟此事若成,他们的人生将天翻地覆。当然,若是失败,他们也将会万劫不复。
赵匡胤却并没有他们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他微微一笑道:“想世宗北征之时,曾得一木牌,上书‘点检做天子’,看来此乃天意也。”
赵普知趣地接了几句话,赵匡义却在心下暗笑。他大哥口中的世宗便是前不久驾崩的周世宗柴荣,当年的殿前都点检是一直和他大哥不对付的张永德。他们只是略施了小计,弄了个莫须有的木牌,便让张永德受到了世宗的猜忌,被罢免了点检一职,赵匡胤才得以上位。但此时看来,当初他们定下的这个计谋,确实是颇有先见。
赵匡义揣摩到了赵匡胤的心思,知道他是想再次利用这个计谋顺应天意,连忙拱手道:“将以出军之日,策点检做天子。我这就安排人去军中散播。”赵普虽然足智多谋,但还是对他大哥了解不够深。他大哥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篡位的,必须要有恰当的契机。赵匡义迅速地为这件事定了位。
赵匡胤摩挲着腰侧天钺斧,满意地朝自家二弟点了点头。
赵匡义现在已经不叫赵匡义了,他大哥已经在几个月之前的陈桥兵变中顺利地黄袍加身,登基为皇。为了避讳,他改名为赵光义,他们的小弟赵匡美改名为赵光美。只是他们的小弟今年才十二岁,根本用不上他,依旧在开封呆着,赵光义还是跟随着赵匡胤南征北讨。
因为登基匆忙,代表皇帝尊贵的帝服并未来得及缝制,大哥虽然和以前一样,穿着将军的铠甲,但那周身的气度,让人不由得躬身拜服。
赵光义觉得他大哥变了,这是正常的。人的身份不同了,自然性格气质也随之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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