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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人要多些,但也就大概四五十个,得益于明代军籍的世袭制,兵卒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好像到一定时候,军户每家出一个男丁就行了。而且军户大都分有土地,不是战时,就下地作农,和那种时刻戒备的正规军不同。
在某个晚上,苏挽月劈完柴,动了动两条酸痛的胳膊,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月亮。她不经常伤感,一个月一两天而已,满月的时候,她偶尔会望着圆圆的月亮出一会神。这儿日复一日的生活,会让你忘了过去了多久,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你的岁月。
每一个满月,苏挽月都会在她房里的墙壁上,拿煤灰画一条杠。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到这的第三个月,数九寒冬,全天下最冷的时候。那个姑娘还是在哭,偶然得知她和自己同岁,苏挽月便在心里冷笑,有些不屑,那丫头心理年龄太幼齿,等哪天哭够了再聊个几句。
她们睡一间小杂屋,屋子里头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挽月偶尔会收拾下,但有时候实在太累了,她也不在乎睡在哪旁边的环境整洁或邋遢。
闭目养神,苏挽月每天还会坚持一件事情,便是打坐。她有一天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冷霜迟嘲笑自己,因为许久没有静下心来,心静不下来,内息就会别打乱,平时的操练无非是泥塑上的彩绘,你本身是泥塑的话,再华丽的招式也不堪一击。
她没想过像冷霜迟一样追求天下第一,只求有一天,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不会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起码被人骂了要敢还嘴,被人打了要敢还手,这个时代女人是处于弱势,但总有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今晚只哭了一会,忽然问了苏挽月一句。
她们睡在一张床上,但从来都是背靠背睡着,从来不会有任何交集。被她问到的时候,苏挽月有些惊讶,她此刻正坐在杂物的角落里打坐,地下垫着草席,旁边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衣服又旧又脏,脸上也灰突突的,长长的头发用绸带简单扎着,但眉眼之间,看得出来她是个有姿色的人,尤其眼角边那朵扶桑花,再灰败的脸色,也压不住那花中似血的娇艳。
“那你叫什么?”苏挽月眼皮子都没睁,闷声问了一句,两手分别放在膝盖上,感受着体内那只飞蛊游走到了心脏。心血流动的时候,苏挽月很怕那只虫子会卡在那里,因为感觉自己的心很浅,浅到容不下任何东西。
“是我先问你的!”那姑娘厉声回了一句,这段时间,足够把她的精神折磨到不堪。也许本是家教得当的大家闺秀,但二十多年养成的教养,已经被几个月的磨难给摧毁。
苏挽月皱眉,懒得搭理她,闭着眼睛没有回话。那姑娘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一把揪着苏挽月的头发,她应该是没打过架的人,现在也只是憋屈太久,想找个人出气。
“放开。”苏挽月睁开眼睛,很平静望着那个行为幼稚的女人。
拽着她长长的头发,抓在手里像绸缎一样,她从没有见过养得这么好的头发,就算在西北的荒漠,也没有被榨干光彩。犹豫了下,而后像是被苏挽月冷若冰霜的眼神吓到了,怯生生收回手,蹲在了苏挽月面前,“你陪我说会话好不好?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
“祭日?你不是才来这三个月么?”苏挽月一愣,没有想到离对方被抄家还有她发配来榆林,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了。脑子里一转,也就释然了,无论哪个朝代,官方的办事效率永远不要指望太高。
“是啊,只是我家出事是去年的事。我阿爹被抓了死在狱中,同一天我阿娘听到消息,受不了投井了……家里就剩我和我姐姐……阿爹的罪名落下来后,姐姐作为罪人之女,被拉去歌坊做了艺妓。”那姑娘抱着膝盖坐在苏挽月对面,仍是很稚嫩的一张脸,眼神有些空洞,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这么一段经历,“我死都不愿意,本来是要以违抗之罪问斩的,上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心,把我发配来了西北,没有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