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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冷漠的丹凤眼挑了挑,一瞬间想过几种对策,但都被一一否决。
没等朱佑樘想好怎么办,却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杨宁清神色凝重夺过莫殇的刀,这次没等苏挽月的反抗或者拒绝,脚下生风就卷入了战局,但却是以对手的身份,“牟指挥使,您处处心慈手软,是打不过挽月的。”
一招“砍马金刀”,毕竟是杨宁清,挡得苏挽月攻势缓了几分,也让牟斌退出了战圈。两人皆是黑衣,漫天之中只剩模糊了的两个黑影,瞬间斗了数十回合。杨宁清常年在外征战,早已身经百战,且他不似牟斌一样处处留情,狠下心来就要制住苏挽月。
“挽月,你莫要入魔道。”一个空挡,杨宁清退了几步,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凡是被她剑气扫过的地方,白雪宛然成虚渺黑烟,诡异非常。
“连你也挡我?”持剑立在那儿,苏挽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过可笑。
杨宁清额上的伤口仍在淌血,顺着眉骨淌下来,眼睫毛湿润了一片,半张脸如修罗,但表情又是凄厉而痛苦。苏挽月看了看他的脸,转身又看了看被拥在怀里的独孤十二,最后眼神落在那个怀抱的主人身上,精致如前的一张脸,温润端方,冷漠又孤傲。
苏挽月扔了剑跪倒在地上,黑气散尽,她却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她伸手去捂,但温热的液体从她指缝中流过。那样子即憔悴又苦不堪言。
你无论再怎么小心,一掬水捧在手心,终究会流逝,她以前抓不住的东西,就算现在变成了性命攸关的鲜血,也只能放任它们淌走。
血留在已经狼藉的雪地上,红得妖艳又让人心酸,苏挽月低低咳嗽起来,闷声在肺里。
那双墨云的皂靴走到跟前,苏挽月没有抬头,旁边寂静无声,连风声也没有。
“苏挽月,你若没打够,十万禁军奉陪到底,只是那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了。”那声音依旧清冷,眼前的长袍精致得看不到一个针脚,滚着金线,苏挽月想伸手去抓,但被自己手上的血吓到了。
一样是下雪天,好像回到了他们最初见面的那天。也是这样,她跪着,看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而这次,她已经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都不准管她,都退下。”朱佑樘发话了,最后冲着杨宁清下通牒,“她在这跪到申时,你可以来带她走,在此之前,你若是违抗,休怪朕不留情面。杨宁清,你今天已经惹恼朕很多次了,好自为之吧。”
苏挽月始终没有抬头,血留下来,已经染红了前头的一小片血地,她没有力气去管,只是抬手蹭掉了眼角的几滴眼泪。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人都已经走空了,周围寂静得可怕,越是空旷的地方,了无人烟的时候,越是让人慎得慌。
抬了抬僵硬的脖子,目光落在前头的小金炉上头,鬼使神差般,爬了几步去端了那个早已经没了温度的暖炉在怀里,地上抖落的煤渣好像在嘲笑她一般。
苏挽月怔了怔,呆呆跪在那,这次虽然伤心到要死了,却已经掉不出眼泪了。
“杨将军,挽月刚刚是怎么了?”出神武门,离了太和殿广场,杨宁清却没有直接出宫,他是要在这扇门口等着苏挽月到申时的。
听着云天的问,杨宁清茫然侧过头,眼神之中,有着藏不住的疲惫。
“您的伤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太医?”直到杨宁清回过头来,云天才看着那张血迹斑斑的脸,看上去有些怖人。
“不要紧,一点小伤。”杨宁清摇摇头,背靠着朱红色的宫墙,长长叹了口气。
“是以蛊助力,你们难道都没奇怪过她眼角的扶桑花么?”过了片刻,杨宁清漠然说出口,语气蔫蔫,甚是乏力。
“成化二十三年,她从江南回来便有,我虽奇怪,也没怎么问过。”牟斌想了想时间,皱皱眉头,那一年发生很多事,先是万通暴毙,而后先帝大病,太子被压入宗人府。小宁王蓄意谋反,烟雨楼蠢蠢欲动,宫中和朝廷乱得像一锅粥一样,直到太子出狱,才将局势稳定。
那样风雨飘摇的环境中,谁也不会把过多目光放在苏挽月的脸上。
“可能你们有所耳闻,但并不知晓实情。当年张皇后和万通联手,囚禁挽月于永宁宫,挽月被毁容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势力不足以扳倒她们,并没有翻脸。”杨宁清顿了一顿,像是在整理思绪,继而幽幽再续,“她的脸是治不好的,冷霜迟以蛊虫入她身,就变成了她眼角上的那朵妖物。”
“你为何这么清楚?”先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牟斌沉声问了句。
杨宁清冷冷一笑,他里头穿着朝官武服,绯色的官服上绣着狮子图案,这是一品武官的标志,“杨某这些年虽身在塞北,但坐在这个位子上,无一天不是腥风血雨。你们二位身在局中,论视野,论手段,好像都是杨某比较占便宜。”
诚然,会有孑然一身的清官,如前朝的于谦于丞相,一身刚正不阿,不屑与人为党。但政治上的事情,太多时候是需要盟友的,杨宁清位高权重,永远都不乏拉拢他的人。
“挽月武艺大增,全是凭蛊虫的功力?”云天性子比较急,他没有牟斌那么谨慎。
“也不全是,我得到的消息,她的面貌因为蛊虫而恢复,又是冷霜迟亲自下的蛊,功效也许远远不止如此。她身体里,也许不止一只蛊虫,也许……她去修了巫道,也说不定……”杨宁清的话有些混乱,他只肯定与冷霜迟有关系,但他的势力,还不足以把事情盘剥缕析得分毫不差。
“以蛊虫修巫道,最后会怎么样?”
“最后怎样很难说,经年累月,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植入一只蛊虫,到后来,被蛊虫吃光了身体,就会变成傀儡。”杨宁清面无表情,连紧皱的眉头,也显得那么没有生气。
云天倒吸了口冷气,牟斌却是默不作声。
“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么逼自己呢……”牟斌长长一声叹,像是把精气神都给叹没了。
“当年她独自出宫,可能只是一时伤心。两年前她离开京城时,你以为她还只是心灰意冷么?或许她觉得天下人没一个靠得住,便断了自己后路,就算凭邪术变得强大也无所谓。容颜只是镜花水月,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用巫蛊恢复了容貌,就能知足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