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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可是却只有离魂一族才有资格饮用。”小小的紫砂茶杯在莹白的指尖来回翻转,看的蓝澜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不知醒就撒了出来。
不过,庚娘的手指足够灵活,直到这玩耍结束,茶杯中的水也没有撒出来一滴。这让蓝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胆小。
“旁人喝了,虽然不会变成穿肠毒药,也可以乐而忘忧,却是再也醒不过来。”庚娘又一次拿起茶杯,朝着蓝澜举起。
“闻到了什么气味?”庚娘漂亮的手拿着茶杯,蓝澜却是知道那看起来异常漂亮的手,不过是一只狐狸爪子。
没有啥呆呆的凑过去,蓝澜只是离远了闻闻,可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这让蓝澜有种鼻子失灵的感觉。
就连庚娘身上的狐狸味都闻不到了,抬头再看庚娘,什么狐狸尾,狐狸耳朵,都是没有的。
“闻到了什么?”庚娘现在真的看起来好像是人,只是那桃花眼太过勾人,让人不敢多看。
“我应该闻到什么?”蓝澜不答反问,然后蓝澜就看到,庚娘笑的花枝乱颤。
“闻到什么?你本来就应该什么都闻不到啊!”庚娘边笑边说,等到说完也已经笑完,抽出颈边的帕子,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
“你是闻不到气味,可是在旁人闻起来,这就是最香醇的美酒。”
“若是让那酒鬼老饕看到了,碰见了,就是丢了性命,也是要尝上一尝的。”
庚娘放下了酒杯,“只可惜,美酒虽美,喝了却再也醒不过来,只能够呆在那温柔乡中,沉眠到死。”
“也许你想问我,他们醒不过来,我是怎么知道他们忘记忧愁的。”
蓝澜点点头,她确实想知道为什么,庚娘说这没有气味的白水可以让人忘忧。
“你见过一个痛哭流涕的人,在喝了这个不知醒之后,立刻开始眉开眼笑,你就知道这不知醒的威力有多大了。”
庚娘把不知醒推到蓝澜的面前,“要尝一下吗?刚才那一杯,被魂念抢了先。”
蓝澜看看那杯中的不知醒,又看看妖娆的半趴在桌子上的庚娘,片刻之后,把杯子推了回去。
“一个已经失忆的人,这不知醒就免了吧。”蓝澜看庚娘露出惊讶的神色,才继续说,“左右,我没有什么忧愁想要忘怀,这绝世的美酒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毕竟闻起来就和白水一样的美酒,我恐怕喝起来,也是一股的白水味,所以这个就免了吧。”
庚娘笑了起来,“果然是离魂一族的人,这反应真的是一样的。”
拿起茶杯,朝着地上一泼,酒水染黑了石板,却在下一秒失去颜色。
“的确,这不知醒,在你们的口中喝起啦和白水没有两样,我曾经不信,为此拿着不知醒,让魂念灌了一大缸。”庚娘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就情不自禁的莞尔。
“喝的,魂念是看到我拿吃茶壶,就绕道走,所以之前他抢了我给你倒的不知醒我还吓了一跳。”
“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喝过,我倒出来的水了,就怕我让他,再灌一肚子的不知醒。”庚娘说着,蓝澜回想着魂念的反应,毫不客气的拆穿庚娘。
“魂念的反应,可不像是被灌了一肚子水的反应,你还做了什么?”庚娘听到蓝澜这么问,嘴角的孤独又扩大了几分。
“灵魂也是会饿的。”庚娘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可是那阵子,只要魂念饿了,我就让他喝不知醒。”
“那个呆子不会骗我,始终告诉我,不知醒,他喝起来是没有味道的。”
庚娘摸了摸发髻,“我辛辛苦苦的酿造出来的美酒,凡人喝了乐以忘忧的美酒,他告诉我没有味道,我自然是生气的。”
“直接告诉他,什么时候,喝出了味道,什么时候就算完。”庚娘的眼角流露出些许哀伤。
“可是直到我主动停了这不知醒,也没有听他说出他喝到了别的味道,明明只要瞎说一通就可以解脱,可是那个呆子却是这么实诚的喝了一肚子水。”
蓝澜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桌上的干果,“后来他学会了朝我扯谎。”
“我也越发分不清,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到了现在,他就是说爱我,我也要斟酌三分。”
“但是你也看到了,没等我想明白,魂念就开始吓我,真情成了玩笑,这感情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蓝澜把剥好的干果放到庚娘的面前。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庚娘抬起头想要反驳,却被蓝澜抢了先。
“说实话你不爱听,你非要他说假话,假话你又不知道真心几许彷徨无依。”
“你让他学会了说假话,可是你又害怕他说假话,庚娘得到了什么,自然也要失去什么,没有谁能够都得到的,太贪心,只会什么都没有。”
蓝澜又拿起一个碧根果开始剥,室内静静的,只剩下蓝澜剥干果,果壳碎裂的声音。
可是蓝澜剥好了干果,又一个都没有吃,只是把壳拿出来,果肉放回盘子。
蓝澜剥完一盘子干果之后,庚娘突然展颜一笑,“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是离魂一族了。”
“你们失去了情感,却也成了天下最通透的人,没了记忆,却也没了天下纷扰,你们还真的是被上天厚爱的种族。”
蓝澜拿起她剥好的一个碧根果仔细的看,“遗忘有些人是不愿的。”
“因为忘了,那就不再是他了,一个人的记忆,是他区别于其他人的根本。”蓝澜把碧根果丢进嘴里。
“没了记忆,那和那些无知无觉的灵魂还有什么区别?遗忘本来就是凡人的原罪啊。”
所以遗忘了情感和记忆的离魂一族,究竟是被厚爱的种族,还是被诅咒的种族,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你到是纠结,不过纠结不纠结的出来又有什么用?”庚娘也开始分食蓝澜给她的碧根果。
“你知道你们一族,最后的结果吗?”庚娘等着蓝澜发问,可是直到庚娘吃完这个碧根果,蓝澜也没有问,就在庚娘想要说话的时候。
“无外非两种,魂飞魄散或者被人所控。”蓝澜说完就站了起来,“我说的对吗?”
庚娘看着蓝澜,难得的没有回答。蓝澜看着窗外的那一轮红月,该说果然是穹曜古镇吗?
这一看就妖异十足的场景,恐怕是个人都会心生疑惑吧?蓝澜在心里笑笑,来一趟这里,连人都不是了,也是种难得的体验。
黑色的云开始聚集,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映着这妖异的红月,倒是有了几分不祥的味道。
不过蓝澜可顾不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里,还被告知不是人,本来看起来颇有心计的凤瑶,居然还没有照面就被人解决了。
怎么看这一次的旅行都是被人耍着玩的节奏,所以蓝澜也就不再期待什么正常的过程了,只要结局还过得去,其他的能不管就不管。
“不知醒的原材料,就是这忘忧井的水。”庚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这话,蓝澜也不打扰她,只是继续站在窗边。
也不知道是这苍穹古镇的地理太特殊,还是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太一样,蓝澜居然在这里发现了蝉鸣。
“忘忧井的水,除了你们离魂一族的,只要是喝了,就会忘记前尘过往,只记得内心的欢愉,虽然不知道这欢愉从何而来,却是会始终的欢欣愉悦。”
“大概是因为忘忧井的器灵是你们一族的人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厚待你们。”庚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却被蓝澜冷冷的推翻。
“你当忘忧井的水是孟婆汤吗?”蓝澜用手一撑,就顺势坐到了窗台上。
“我们不会被忘忧井的水影响,不过是因为我们三魂七魄不全,缺无可缺,没有情感的人,如何去体会你们的欢愉?”蓝澜的眸子慢慢的变成了紫色,美丽的让人心悸。
只是背景是红月,美人便成了引人堕落的恶魔,“你都知道我们没有情绪了,那么那些欢愉,我们就是明白。”
“又能够如何我们呢?”蓝澜说完这话,居然顺利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看的庚娘是胆战心惊,同时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浮上了庚娘的心头,“蓝澜,我问你,你们现在还能够爱上别人吗?”
一个连情绪都没有的人,是如何爱上别人的?这根本无法想象,庚娘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冒寒气。
如果一个成天对你说着爱意的人,你甚至想和他长相厮守的时候,却发现他从来没有爱过你,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认为爱是一种情绪吗?若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庚娘,你没有资格得到爱。”蓝澜不再看庚娘,而是继续看向窗外。
庚娘沉默了许久,终是对着蓝澜作了一揖,“忘忧井在白日会有奇景出现,大人还请不要错过。”
“更深露重,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大人早点休息,二楼的房间并没有客人入住,大人可随意挑选,忘忧客栈每日提供两餐,开始时床头小铃会有摇动。”
“如此,庚娘就先行告退了。”庚娘说完就慢慢的朝着后院退去,等到退到门口,才转身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