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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玺趴在蒋华东肩头,数着手上的钱,“爸爸,像古叔叔这样帅哥多少钱一个?”
蒋华东说,“不要钱,他是爸爸下属。你可以随便对他做什么。”
古桦愣怔了一下,非常谨慎和惊慌的将胸口的扣子扣紧。
蒋华东迈出电梯,看着小玉玺非常期待问,“你认识这么多叔叔,谁最帅。”
小玉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顾叔叔。”
蒋华东有些吃醋,“那顾叔叔和爸爸比呢?”
小玉玺像模像样扳住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爸爸比顾叔叔老哎。”
蒋华东:“……”
小玉玺非常机灵看出他不高兴了,又学着大人语气说,“但爸爸最好。因为在爸爸回来之前,妈妈从没有这样开心笑过,顾叔叔怎样逗她她都没有笑,可我希望妈妈能经常笑。”
她说完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那柔软触感让蒋华东的眼底立刻温柔得像溢满了春水一样,看上去波光荡漾。
谁说他女儿是女魔头?这么小的女孩能说出这样话来也并不是不懂事不贴心啊。
蒋华东觉得非常欣慰,刚想把那些设定好的礼义廉耻说教都推翻,小玉玺忽然又掰着手指说,“妈妈必须要笑,因为每次妈妈高兴了,都可以给我糖或者冰激淋,但平时她都不让我吃,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抢别人的。”
原来只是这样。
如果李靖当初和哪吒同时生下的还有小玉玺,大约他会觉得哪吒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吧。人和人还是要比一下才知道优劣。
蒋华东走出公司后,让四名保镖开车护送小玉玺回墨园,自己则坐入另一辆车内,吩咐古桦将车开到城春的墓园。
古桦边开车边说,“林家那边林司令的幼子从香港求学回来,接管了林司令的一些商界产业,和我们宏扬没有什么冲突,可他与林淑培也算姐弟情深,蒋总还是要注意一下。”
蒋华东望着车窗外淡淡嗯了一声,“阿南有消息了吗。”
古桦神情格外落寞说,“目前还没有。世界太大了,虽然他不可能出国,但国内大小城市成百上千,您曾经手下的一些黑势力也都驱散,只剩下极小一部分,想要迅速找到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顾升和程总那边倒是可以帮忙,但南哥身份特殊,警方同时也在找他,还是少一个人插手更隐蔽低调些。”
蒋华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保住阿南,如果必要,我还是要和警方作对,他一旦落网,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们可以想点办法把南哥做过的事丢给别人,大不了补偿一下家属。”
蒋华东说,“警方在对待怀疑的人,非常圆滑和耐心,如果这些能行得通,阿南早就让自己全身而退,不会到现在还被警方盯住,所以只能我来为他善后,不惜一切代价。”
古桦并不了解蒋华东和裴岸南到底兄弟情深到什么地步,很多事他不在场,也是道听途说,但现在他从蒋华东不顾一切也要保住裴岸南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非常伟大的情愫,同生共死,肝胆相照。
一个愿意为了对方舍弃生命,一个愿意为了对方触犯法律,道德和生存是人特定环境下的伪装与本能,人都是自私的,不自私不成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先想到自己利益,和你利益共生的,你们才会成为暂时的盟交,而和你利益相悖的,自然就成为敌人或者陌生人。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愿意为谁卸掉本能,除了父母对待孩子。而很多夫妻在这样的本能考验中,往往都原形毕露。
上海的春天来的非常凶猛,二月底最后一场大雪融化,没过几天就春暖花开,这里的春天干燥,将一条条交错纵横的街道变得非常匆忙和拥挤,而墓园大概是整座城市最荒凉的地方,可这里松柏苍翠,并没有过分觉得离人不再。
蒋华东手捧一束菊花站在林淑培于上海的一处衣冠冢前,这里没有她的骨灰,只是一座空碑,因为蒋华东常年居住上海,她是他亡妻,所以这边一定要有一座碑陵给外人做样子看,他一言不发静默望了一会儿,直到有一阵非常温暖的风拂过肌肤,他才陡然回过神来。
蒋华东弯腰将花束摆在相片之下的位置,语气低沉缓慢说,“距离你刚去世我和你定下的四年之约,今天终于到了。这四年我没有刻意去记起,也没有遗忘,我和薛宛也错过了很多年,她没有像你那样不择手段为了得到我,甚至可以用最惨烈的方式,她只是在默默等待我,为我孕育了一个女儿。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为什么不肯和你要个孩子,除了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父母相爱的健全家庭中,我更希望她母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而不是满腹心机算计枕边人的女人,这样她会学坏。淑培,我们都有错,都该说对不起,但你已经不在了,所以这话由我来说,四年过去,我要娶她为妻,是我食言了,你要给我什么报应我都可以承受,但请你成全。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能以长辈或者挚友的身份陪伴你照顾你,来弥补这辈子对你的食言。但我更希望,你可以不要选择遇见我,如果不是我,这一生你会过得很快乐,而不是到最后成了一个疯魔,让我面对你,觉得愧疚又厌恶,这几年我同样饱受煎熬,我曾想过,如果当初我死活不肯,做一个不顾你救命之恩的坏男人,也好过我娶了你后却怎样都做不到给你一份丈夫该给的感情。我们本来就做错了,我以为我残忍一些你会醒悟,会发现陪在你身边更值得你爱的男人,没想到最后你还是执迷不悟。你一直到死去的最后一秒还在错,天堂也许没有阴谋,我希望你可以变回最初我遇见的那个你。”
蒋华东离开墓园后,就开始神神秘秘,他暗中嘱托古桦找了一些在国内婚庆行业颇有名望的职业人,接连密谋了几天,将婚礼地点和流程全部都敲定。
薛宛除了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完全被蒙在鼓里。她不算性格容易冲动感性之外,本身也很聪明伶俐,但在蒋华东这千年难遇一只的老狐狸面前,当老麻雀都是抬举她,所以蒋华东想瞒着,她连一根毫毛都不会知道。
蒋华东和林淑培的婚姻,几乎在南省这边的商业界和黑道上无人不知,当初被冠以“最强联姻”,女方是官家名媛,父亲身居高位,门庭显赫,男方是非常隐晦的叱咤黑帮的头目,经商头脑过人,手段狠辣,是人中之龙,双方的婚姻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瞩目,当初林仲勋为了女儿颜面也是夸大其词,将她和蒋华东之前的爱情描摹得不知怎样荡气回肠让人羡慕,后期两地分居,又出了同样官门千金的薛茜妤来平分秋色,外界对于这段由盛到衰的婚姻非常唏嘘惋惜,林淑培的悲情角色和蒋华东的无情狠毒都被传得津津乐道,而明眼人其实看得出来,蒋华东对那位妻子很不重视,完全是看在岳父面子上才这样隐忍,那么林仲勋也是看在他可以利用蒋华东才忍受了女儿的委屈,默认蒋华东所作所为,本就是桀骜不驯的千里马,如果你不能给予它辽阔到一望无际无人可以阻拦的大草原供它驰骋放肆,它早晚都会反咬脱缰。
外界认为蒋华东胃口越来越大,随着他的势力波及更广,钱财地位更稳,已经不能满足林家牵制他的局面,夫妻感情才随之破裂,外界对于林淑培的死因,也诸多争议,有人说是蒋华东宠爱情/妇对情/妇极其纵容,活生生将林淑培气死的,有人说是她旧伤复发,还有人说一尸两命,总之流言热烈到薛宛在之后一段时间内都不敢看报纸,生怕被人挖出她是蒋华东那名情/妇,她在这样惶恐中过到了今天,背负了逆天骂名,蒋华东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生要尽他所能护薛宛母女一世无忧,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再诽谤诋毁,哪怕一个眼神都不敢。
而蒋华东最先要做的,就是给薛宛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让小玉玺可以对任何人骄傲说,“我爸爸是蒋华东,母亲是薛宛,我叫蒋相思,我是他们的宝贝,他们是合法的夫妻!”
蒋华东此时站在宏扬十一层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远处的东方之珠在春日的雨雾中非常朦胧,大约到了深夜才是灯火阑珊。
他脑海中想到家里那时不时闯祸的大小美女,就觉得非常好笑。谁能想到他蒋华东也有今天,被两个女人压得卑微到了垃圾桶里。
唯一庆幸是,薛宛的智商现在降到家中第三了,大概一孕傻三年,估计过了这个盛夏就会好转吧。
小玉玺才三岁半,但是比薛宛聪明得不是一点半点,将来长大了可不得了,一定是个人精儿,完全不用担心她上当受骗,她不出去坑蒙拐骗他就谢天谢地了。
古桦从办公室外敲门进入,他身后带着两名布置场地的婚礼策划师,蒋华东听过他们介绍后,古桦说,“蒋总,由于您现在属于公众人物,而林府那边对您的关注大约也在持续,为了让薛小姐和小姐不会受到大批媒体追踪打扰现在的生活,应您的要求,这次婚礼不在酒店举行,而是在常青街尽头那栋做祷告的教堂隐蔽进行,提前七天封锁场地,调集大批保镖周围巡视,至于拟请宾客名单,我有些拿不准。”
蒋华东并不是不愿给薛宛一个世纪婚礼,让她风风光光成为他的妻子,而是很担心舆论会将她压垮,人们总是本能可怜妻子,而摒弃第三者,即使分明知道那个妻子并不是一个好女人,但人们还是会选择相信她支持她,蒋华东无法将舆论制止到没有一个人敢议论,但最起码他能用自己宽厚胸膛遮挡住一切明枪暗箭,护薛宛平安到老。婚礼是他给她的承诺,给她的爱情,而不是给别人看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和薛宛到底经历过多少说不清的风雨,林淑培纵然是这场三人感情中的失败者,和世俗眼中的可怜人,可她没有陪蒋华东经历生死与磨难,更没有用过三年多时光绝望中等候他这个在监狱的犯人,高雅富贵的她得到的是最风光最年轻的蒋华东,同样也就没资格怨恨输给了薛宛,是薛宛将他的锐气和棱角磨掉,让他从不可一世的王者成为一个清白的、伟大的丈夫和父亲。
有些人借口深爱却未必能陪男人共苦,但能陪男人共苦的女人,就一定不要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