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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凌朝风正与船主说话,江风呼啸,一见小晚来了,便将自己的氅衣解下给她披上,说:“有什么话,回船舱等我来,这里冷。”
船主是凌朝风的朋友,却是很有眼色地笑道:“我去后面看看,你们也早些回船舱,今晚风急。”
如此,甲板上,只剩下夫妻俩依偎着,小晚把氅衣还给了丈夫,自己由他兜着,窝在他胸前。
夕阳渐渐落下,从西面洒来金灿灿的光芒,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可小晚已经能接受眼前的安宁。
凌朝风愧疚地说:“晚晚,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她却笑了:“小时候,我每天挨打每天生不如死,我想过,只要能摆脱那种生活,不论将来多苦多穷,哪怕颠沛流离,我也会努力地活下去。”
凌朝风笑问:“你从前知道颠沛流离这个词吗。”
小晚撅了嘴,气呼呼地说:“人家正经和你感慨人生,你就知道嘲笑我,我告诉你啊,我现在也写不出这四个字呢,那又怎么样?”
凌朝风却吻住了她的双唇,重重地亲了一口。小晚说,只要有他在,她什么也不怕,可对于凌朝风而言,只要有小晚在,他处处可为家。
两人吻得缠-绵,待船只剧烈地一晃动,才停下来。
小晚微微喘息着:“相公,我们去新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凌朝风颔首,但眼底掠过一丝担忧。
对于那晚他盛怒之下做出的事,他不后悔,不论是谁在其中丧命,他都不后悔。
可杀人放火是事实,他不可能再堂堂正正地行走在世道上,他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且要看朝廷是否追究。
很可能,他们刚刚到了下一个地方落脚,朝廷的通缉令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也许我们真的要颠沛流离一阵子。”凌朝风说,“可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晚晚,有我在。”
小晚笑得眼眉弯弯:“如今,我们还有儿子在。”
凌朝风不可思议地说:“我还在返回的路上,离得很远,霈儿突然出现,把我团住,一眨眼,我就出现在了地窖里,他告诉我你被人抢走了。”
小晚听着,微微皱眉:“可是他跑出去的时候,我还没有被抢走啊。”
凌朝风听小晚说完,便道:“霈儿是不是能预知将来?”
小晚忙说:“去问问他。”
夫妻俩来张婶的船舱,把儿子带走,霈儿嘴馋地看着娘亲,轻轻扯动小晚的衣襟,准备吃奶。
可凌朝风说:“你已经可以吃饭了,从今天起,不许再吃奶。”
霈儿震惊地看着父亲,大眼睛里聚集了泪水,委屈得不行,可是能上天入地吞云吐雾的他,却不敢忤逆父亲。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小晚,把小晚的心都看碎了,其实霈儿还很小不是吗,至少小晚现在,还能抱得动他。
她背过丈夫,敞开衣襟,将娇儿抱在怀里,儿子顿时便乐了,乖乖地吃起来。
“你不能一直这样纵着他,他现在看起来,至少有两岁。”凌朝风说。
“两岁还在吃奶的娃也多得是,我乐意喂,你着做急什么。”小晚抱着儿子,轻轻拍哄他,“我也只有这些可给他,我这个娘,已经很不够格。再说了,你瞧着他像两岁,可他才出生没几天啊。”
凌朝风无话可说,他当然不会嫉妒儿子或吃他的醋,他是担心小晚的身体。
霈儿吃饱了,心满意足地躺在小晚怀里,小晚将已经拢起,低头把儿子亲了又亲,问道:“霈儿,娘问你一些话,你老实地回答我们好不好?实在不能说的话,你就说不能说,我们也不会再问。”
小家伙点头,看了看父亲,奶声奶气地说:“爹爹,霈儿还很小,我只是看起来大。”
凌朝风哭笑不得,张开怀抱,让儿子过来,而后便问:“霈儿,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抓娘去烧死她,你可以预知未来吗?”
霈儿摇头:“我能听见很远的声音,我听见他们来了,说要把娘烧死。”
凌朝风又问:“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你是人,还是龙,是神,还是妖?”
小家伙笑眯眯地说:“我是爹爹和娘的儿子。”
这样的回答,显然便是有不能说的话,小晚想了想,便又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救娘,而是去把爹爹找来?”
他却认真地回答母亲:“我太小了,打不过他们。”
他说的话,都是道理,但他说的话,又好像完全否定了他能上天入地吞云吐水的事实。
凌朝风和小晚对视一眼,他们不必再问了,儿子不会说也不能说,能不能把他养大,将来会怎么样,就看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