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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的女人,女人头埋的低,散乱的发遮住脸。
来人不是别人,是李月娥和她家那口子,两人刚从隔壁村回来。
今儿刚还上借的银钱,还看人远房表舅的脸色,盛怒的男人在回来的路上给了李月娥两巴掌,女人到现在还跟在后边低声哭泣。
李德贵走几步停下,回头不耐地用他那难听的公鸭嗓子冲女人吼道:“哭屁哭,就知道哭,欠账时候老子咋不见你哭。”
提起那笔帐,李德贵就满肚子怒火,李月娥这婆娘打听吉美家那个跟画儿一样的男人,竟然动了心思让自己闺女去上门勾引人家,还跑去腆着脸跟她二表舅借钱,说啥姑娘马上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飞黄腾达能过上富人生活。
李月娥是啥人,她那二表舅又是啥人,他们那村有名儿低借高还的主,跟他借钱没有没被坑过的,一女人脑抽就罢了,谁知她二表舅跟着脑抽借钱给她。
说起他那闺女,自己都觉得寒碜,打小精养着,体型肥硕吃的还多,就这模样还去勾引别人,没被笑话都算好的。
当李月娥告诉他欠的钱后,当晚就被李德贵狠狠打一顿,打的脸肿的跟馍一样,还搁那抽泣说,闺女马上就能过上好生活。
女人站那里抹泪儿,好不委屈,抽噎着:“我也是好心,虎妞只要把那男的勾到手啥不都是我们的,你还用做个小村长吃不饱睡不好?”
是的,李德贵一直不甘心,凭什么这么多年他只能是个村长,村里有些甚至不如他的生活后来逗比自己好,只有他李德贵还守着那几亩破田苦巴巴过日子。
算李月娥出发点是好的,住在吉美家的那汉子他见过,着实比镇上怡红院里的头牌玉儿还美上几分,穿着也不像他们苦巴巴农民来头铁定不小,要闺女真能嫁给他,倒真给他节省不少奋斗的时间。
身后的李月娥把吉美都要很透,有缝绣手艺还有个绝佳的相公,同为女人自己却要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刘叔,刘叔。”远处穿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他脚步踉跄,时而隐没时而出现。
刘老汉正蹲在田头,手拿一杆烟枪,慢慢抽细,悠悠吐出几个烟圈,被一口旱烟呛的急了,吭咔咳嗽起来,喉咙耸动发出痰液的声音,嘴一张竟吐出口浓痰,脚下布鞋挪过去轻蹭几下,将和有痰液的土蹭开。
把最后两口烟抽完,一转烟杆子在鞋帮上连磕几下,将里边烟蒂灰倒出,抬手把长的那边挂在腰带上,这才慢慢站起,哑嗓子道:“咋滴,不看顾你家的地,跑来找我做啥。”
近些方才看清,是个年龄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粗布裤子膝盖处还打有补丁,黑色乱发随意用木簪子挽起,腰间略长的衫子也拿荆棘搓的细麻绳系了。
不是王家小子,咋得跑到他这边来。
王小子近些站在田头,顺好半天气,“刘叔,村边山头起了……”
起了?起啥了。
村边山头有大块地,那里地势平缓,土地肥沃,是种庄稼最好的地方,刘老汉打这块地主意不是一次两次,可有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山头那地不属于他们村,隔山头那边的存在也对这地虎视眈眈,两方就地不止闹过一次,都谈不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提到地,刘老汉一颗心也悬起来,赶忙道:“咋,是隔壁那老怂动手了?”
要动手也是隔壁村那老不死的,就他和自己矛盾最大。
王家小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山头那块地起了一幢宅子,好大好大的宅子。”
一听坏了,那块地刘老汉跟那老不死的都不敢动,又是谁趁他们没注意时偷占那块地,此事必定要弄清楚,不搞明白自己这一村之长还做不做,何来威信可言。
抄起地上锄头叫上王家小子就朝山头奔去。他倒要看看敢占地的是谁,今儿不死也要掉层皮。
跟王家小子的刘老汉明显发现,通往山头的路变平坦宽阔不少,以前这条路因为下雨许多坑洼,如今却都填平,要说没任何变化他绝对不信,不由心生退意,再往上走路也愈发平坦,更在一小段上山路处铺有大块青板。
铺在地上的青板是大块青石板切割垒摞而成,上边还沾着清晨下雾时的水珠,湿漉漉带着些许青苔。
没几步已然走上不高山头,入眼是一座造型极具美感的建筑物,左右各有只石狮子,左边大张嘴口中含有石珠,右边狮子抬起左爪,爪下则是颗石球,双目如虎目,胡须虎虎生风。
单单石狮子雕工就不能让人小觑,两扇红漆木门,两侧各镶有青铜牛鼻环,上边本该挂匾额的地方,则挂着“水栎庄”。
看着眼前磅礴的庄门,刘老汉第一印象便是县太爷的府门,也是这样漆红色两扇大门,不过那个石狮子可没有这么雄壮,相比顶多算是小一个型号的石狮子。
乖乖,这到底是谁家这么财大气粗,但一想到这块他们长久以来都不敢动的地,居然就这样被人拿来建庄园。
刘老汉转头问王家小子,道:“小子知道这家主人是谁不。”
王家小子憨脸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知道,今儿我娘让我给牛打点草,刚看到就跟刘叔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