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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尽管去告。”

    荀英这才冷笑地收剑,“我这无心之失可是小惩大戒,只怕秋大人不记得我姑姑与小表弟被人绑着架在城楼上的画面,那无心之事还真是‘无心’啊。”

    魏纶冷哼道:“秋大人,若你还护着这贱人,那就别怪我不顾我们两家昔日的情谊,定当奉陪到底。秋氏犯下的错,我绝不原谅。”

    秋玉蝶抓着父亲的衣物瑟瑟发抖,对荀英那杀神一样的面容即不敢直视,荀兰怎么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侄子?“爹……”

    秋父的神色难看至极,女儿有亏在前,本来想要仗着秋家之势逼魏家收回休书,哪里知道人家却是这个态度?而荀家他又惹不起。

    魏纶不理这秋氏父女,径自迎着荀家兄妹入内,就在秋父要说话之际,魏纶命人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让秋氏父女吃了一记闭门羹。

    在去见姑姑荀兰的路上,荀英这才打量了一下这姑父,魏纶与他的接触不多,本来对于姑姑给他为侧室,他是一万个不同意的,但今天看他态度坚决地处理秋氏父女,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魏家主,你到算如何安置我的小姑姑?”

    他毫不含糊问出来,荀真那位不好施压,但是这个一定要施压给姑姑挣一个应有的匹配的名份。

    荀真一听这话,即沉默不语,也在等着这魏纶的承诺。

    魏纶初始有些怔愣,荀家有了荀英这惟一的男丁支撑,果然今非昔比,也不转弯抹角,“待大行皇帝的大丧过后,我即扶阿兰为正室,会再操办一次婚事,这次名正言顺地以荀兰的名义为我妻。”

    “那秋氏呢?”荀真道,“姑父定要记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秋氏的所作所为让她一想起还咬牙切齿,若不是有瑾儿居中策应,姑姑与表弟又焉能安然无恙地救出?

    魏纶这回坚定地道:“阿兰的侄女,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秋氏那贱人。”

    荀家兄妹看到魏纶这坚定的样子,这才不再逼迫于他,尤其是荀英,对他姑父的身份稍稍有些认可。

    魏纶自然不会放过秋玉蝶,在背后对秋家施以压力,因为衣食住行方面,魏家都是老大,所以在他这商会主席的一声令下,秋家在京城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一家子渐渐有喝西北风的倾向。

    花大价钱从远处去买,秋家哪有这个实力?秋父原本不想妥协,但是在魏纶的强压力下最后不得不认输,不理秋玉蝶的吵闹,秋家做主将她嫁到了外县的一户小商家为妾,秋家也不接济,任她在那商家自生自灭。

    秋玉蝶万万没想到最后她竟是成了昔日自己最不屑的妾室,这小商户连为魏家挽鞋也不配,就算是自杀,人家也不让她死,每日朝死里去整,竟是度日如年,而且大妇又恶毒,每每都打骂作践她,竟悔不当初。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荀英正与姑姑荀兰相认,就连他这个不轻易流泪的汉子都流下了泪水,荀兰更是泣不成声,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的手仔细端量,“英儿真的长大了,姑姑都快认不得了,你爹娘若活着看到你如此出息,该有多高兴啊……”

    荀真抱着小表弟魏彬在怀一个劲儿地逗着,魏纶在一旁陪话,看到那气氛都有几分感慨,阿兰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阿兰,别顾着哭,坐下来说说话,也让大侄子坐下这才是礼数。”魏纶道。

    荀真喂着表弟吃东西,笑道:“姑父说得对。”

    荀英这才粗鲁地抹去泪水,扶着荀兰落坐,“都是侄儿不好,竟累得姑姑哭了。”

    “你这孩子,姑姑见着你是高兴啊,你可是我们荀家惟一的男丁,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要赶紧娶房媳妇开枝散叶,让我们荀家的人丁兴旺起来。”荀兰想到以后的好日子,眼里的泪水这才止住。

    荀真笑着打趣道:“听到了没有,哥,你可得赶紧给我们荀家多下几个崽,这样才叫家宅兴旺。”

    饶是荀英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妹妹的取笑,竟瞪了她一眼,“说得真难听,你当哥哥我是那下崽的猪啊?倒是你比我还急,皇上都快二十好几了,再没有子嗣说不过去。”原本是想反驳妹妹的,但是这话一出口,他心中也不禁忧虑起来。

    荀真却是没太在上心,逗着魏彬玩儿,“这不急。”

    荀兰一听也不禁上心,侄子找到后要开枝散叶并不难,荀真若是还不怀孕生产,那才真叫难,于是起身拉着她到内室去说悄悄话,“真儿,你告诉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荀真看表弟吃得满嘴都是饼渣子,小心地湿了帕子给他抹干净,随意道:“这事没提过,不过现在正在丧期,也不好怀孕,等丧期过后再说吧。”

    “你这孩子也该将这事上心,唉,你娘去得早,我是你姑姑不得不提点你,真儿,你与皇上的事应该有几年了吧,连意外一次都没有,你真的得上心。”荀兰心里也是急,但这话又不好多说,“对了,皇上是不是要立柳氏为后?”

    姑姑的话其实也让荀真内心“咯噔”一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肚子,两人在那方面一直很和谐,但真是连一次意外怀孕也没有,她的小日子是准得不行,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会没问题,遂道:“姑姑放心,我不是不上心,只是以前上心也没用,他是太子,上头还有大行皇帝压着,现在时局于我们有利,这事会提上日程的。”皱了皱眉,“立后的事他没提过,按理应该是她,但是现在忙着出殡,我这几日只能在夜里见到他,看他累得那样子也不好问这些,等大丧过后,他不提,朝臣也会提的。”

    荀兰知道这礼法不好逾越,握着荀真的手,“以前我担心你,时时都会在夜里不能安眠,想你是宫女,荀家又未沉冤得雪。但现在英儿回来了,你娘外家那边也会有人上京为官,我这才能稍稍安心。没有这后台,你如何能赢得过柳氏,她名正言顺。希望太子最后对你的安置不要我们太寒心。”

    不能为妃,如何谈封后?荀兰的眼里还是愁得很。

    荀真却不甚在意,“我在意的是他的人,不是那个虚位,若是让我封后封妃,却不能得到他的心与人,那我宁愿不要那些。”所以她对现状还是满意的,至少那个男人当了皇帝之后还是每夜睡在她身边,看到姑姑的表情沉重,她转移了话题,“对了,姑姑,魏家对于你曾为官妓之事没说什么吧?”

    荀兰一听,忙欣慰地笑道:“我原本也担心老夫人接受不了,好在被救那一晚,老夫人就和我说开了,说官妓之事也不是出于我意愿的,只是受家门所累,所以她也不打算追究,而且此事已经明令知情人不许说出去。你姑父说再办一次大婚……”

    荀真听着姑姑满脸幸福地提着婚事,确实上回的婚礼太简陋,还是纳妾之礼,这多多少少会让姑姑的一生都有遗憾,“到时让哥将荀家到魏家的这一段路都铺满喜绸,让全帝京的人都看到姑姑的隆重大婚……”

    姑侄俩聊得倒是越发兴致高昂。

    甲子年的年末,华国的皇帝驾崩,举国悲哀,白绸高挂,民间禁止三个月的嫁娶事宜,青楼楚馆全部都得歇业,不许聚会,因此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极其乏味,到处不见一丝喜色,惟有身着白衣戴黑纱的行人匆匆而去。

    宇文泓暂住回东宫,内侍省加紧重新修缉华龙宫以备新帝登基后入住。

    一连几十天的法事都在进行,大行皇帝出殡容不得出一丁点差错,直忙到来年的开春,才算将一切都忙完了。

    黄珊是初次入宫,看到一切都觉得新奇不已,若不是宫女催促,只怕要留连忘返了,这次见柳妃,在家时还刻意妆扮了半天就是不想失礼于人前。

    东宫在望,她更是忐忑不安,按着领路的宫女教导,亦步亦趋地跟着,及至到了那花红柳绿的湖畔,这才看到一身素衣的柳妃及她身旁的几位东宫妃嫔。

    “臣女参见柳妃娘娘。”黄珊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柳心眉停止了喂鱼,犀利的目光看向黄珊,倒长得有几分姿色,目光浏览过她的娇躯,带着一丝丝的嫉妒光芒,但收敛得很快,“起来吧,听闻这次你救了皇上,立下了功劳,还随侍在他身边有些时日了,可有此事?”

    黄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说那些都是半真半假的吗?而且摸不准这柳妃的想法,额头不禁冒出了细汗,“臣女……只是……”不禁结结巴巴起来。

    其他的妃嫔不禁掩嘴偷笑起来,柳心眉瞪了她们一眼,她们这才收敛,“你不用紧张,本宫只是问一问,若是随侍过皇上,本宫自也会为你做主。”

    黄珊没想到柳妃如此好说话,“臣女谢娘娘,那都是臣女应尽的责任,陛下出征在外多有不便,臣女才代娘娘伺候了陛下一场。”

    柳心眉还是满意她的态度的,对她这正妃,这黄珊还是敬畏有加的,也不怕以后控制不住她,只要这个女人真的能与荀真抗衡,她也不会努力地扶持她上位。

    亲自起身牵了黄珊到跟前的石坐下,她一再打量实在长得不怎么样,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就要入主中宫为后了,姑姑说得对,不可再像以往那般任性,只顾着与人争风吃醋,这样只能害了自己。

    顾清蔓到来之时,正好看到柳心眉与黄珊打得火热,眼里不禁有几分不屑,这黄珊一股子的小家子气,皇上是人中之龙,如何会看得上?荀真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却大气得很。

    “给娘娘请安。”顾清蔓屈膝道。

    “起来吧。”柳心眉连头也没抬,再过几日宇文泓的登基大典举行过后,就是她柳心眉的封后大典,她是东宫的太子妃,这后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所以她早已将皇后之位当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早早地就端起了皇后的派头。

    顾清蔓暗骂一声,脸上却是笑得云淡风清。

    黄珊私底下观察这一群女人的一举一动,看到人人巴结柳心眉,自己更不甘于人后,这可是未来的国母啊,比荀真那个低贱的宫女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去了?

    乙丑年春暖花开的日子,宇文泓的登基大典如火如荼地展开,那穿了数月的白衣黑纱总算可以脱下了,一众人等都换上了新衣,恭贺这位新任的帝王。

    荀真也忙得不可开交,彭尚工的病情稍有起色,但仍不能理事,只得她暂管尚工局事务,好在众人也服她,一切都顺顺利利地进行着,宇文泓的龙袍也在最后日期到来前赶了出来。

    六局与内侍省因为上一役的关系,也由于荀真居中调和,竟是合作无间,没了往日会有的一些小间隙。对于荀真这位新皇帝的枕边人,宫里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比她身份高的尚级宫女和内侍监都不敢轻易地拂她的面子,再加上她本身处事又极公正,竟是提起时人人敬服。

    这一日,宇文泓这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终于名正言顺地坐到了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之上,接受百官朝拜。

    这场登基大典极其的隆重与威严,宫前的汉白玉地砖上跪满了在帝京里所有的臣子,这新皇帝当得实质名归。

    喜乐喧天,在天牢里的薜子行也听得到,不知宫里在办什么喜事?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情了,一想到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了,他就感到忿怒,然后是羞耻,再然后是彻夜难眠,愧对薜家的列祖列宗。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听到门“咔嚓”一声响了,看到方瑾衣冠整洁地进来,他吓得往墙角缩去,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

    方瑾坐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薜子行那怂样,“怎么?今天不骂我了?”她掏了掏耳朵嘲笑道。

    薜子行怒眼看她,“方瑾,你也害得我以后不能传宗接代,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咦,你再出来也只能当太监了,哦,原来你迫不及待地想服侍新皇。”方瑾恍然大悟道,上前轻蔑地看着薜子行,“就你这样子,皇上能看得中吗?你的武功也被废了,保护皇上只怕轮不到你,再说你那儿又不好使,咳咳,皇上不好男风,他要的只有真儿,更看不上你。”拍了拍手,进来两名壮汉,看到薜子行的眼里有惧意,笑得那叫一个明媚灿烂,“好好让他乐呵乐呵。”

    薜子行已经怕得很了,自从被阉的第一天起,方瑾就开始了这无休止的游戏,这些男人好男风,动作又粗鲁,每一次被折磨过后,他都生不如死。

    薜子行杀猪般的叫声丝毫不能让方瑾动摇,一想到女儿惨死的样子,她的心就会坚定几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她仍抠着手指冷冷地观看。

    两个时辰后,薜子行已经是庵庵一息了,方瑾这才挥手让那两个壮汉出去,上前看着臀部血肉模糊的薜子行,端下来看着他眼里的恨意,笑道:“怎么样?没了那玩意儿,你还是能快乐的,你看,我对你多好……”

    薜子行看着这样的方瑾,气若游丝地道:“那天我是鬼使神差才会摔你的女儿,这是我一生……做过最错的事情,你就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方瑾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怒道:“你错了,你摔死的不但是我的女儿,也是你薜子行此生惟一的后代子嗣,你罪恶滔天,薜子行,这是你应得的……”

    薜子行听这话听了很多次,其实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此时听到方瑾提起,“方瑾,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到了这步田地,我何须骗你?她的小墓已经长满了篙草,前些天我才去看过她,你知道吗?她在黄泉里哭,是她丧尽天良的爹将她摔死的,是你薜子行做的恶事……”方瑾发泄般地怒吼着。

    薜子行已经震惊了,那个小小的人儿真是他此生惟一的骨肉,想到那天将孩子摔到地上的情形,脊背生寒,他……造了什么孽啊?

    “啊——”

    他抱着头拼命地撞向那地面,额头上的鲜血直流,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方瑾却是没有丝毫感动,“哼,装模作样……”不再理会这个男人,转身即离去。

    在出天牢之时经过宇文淳的牢房,听到这昔日的七皇子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方瑾,我见你没有一日是开心的……”

    “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七皇子,你不是我,焉知我就会不开心?”方瑾拨了拨秀发风情万种地道。

    宇文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叹息一声。

    喧嚣的庆典过后,此时宫殿里静悄悄的,荀真步进那威严的金銮殿,看到宇文泓坐在那龙椅上,一身的龙袍穿在身上彰显着王者的气息,而那龙冠戴在他的头上让他更为英俊挺拔,她顿觉他有几许陌生,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遥远。

    宇文泓看到站在殿下的她眼里有着几分疏离之意,眉尖轻皱,毫不意外她会找到这儿来,他朝她伸手道:“真儿,过来。”

    荀真提起裙摆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经过那铜鹤步向他,辅着红毯的地面极其的奢华,越靠近越觉得那龙椅的威势逼人。

    她还没在他的面前站稳,他就一把抓着她的玉手拉她过来坐在膝上,他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意,两眼看着她,“刚刚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她伸手抚摸他俊帅的脸庞,“突然间您成为了皇帝,我一时不习惯而已,是不是也要称呼您为皇上?”此时她的星眸含着笑意看着他。

    宇文泓抓起她的玉手轻轻一咬,“该罚,真儿,当我没坐到这龙椅之上时,我是渴望着有一天君临天下的。你知道当我是太子时只能仰望着这一张龙椅时是什么滋味吗?为了它,我奋斗了二十年,你知道二十年意味着什么吗?所以我从不允许自己失败,因为我知道失败报就会一无所有,甚至会丢掉性命,所以我不顾一切都要保住这太子之位。可是当我真的坐上这龙椅,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他抓着她的玉手在龙椅两旁抚去,“你看,真儿,这儿是你我的手都触不到的地方,这就是龙椅的咫尺天涯。此时只有坐在膝上的你能与我共享这一切,你难道还觉得我陌生吗?无论是孤还是朕,我都是那个我。”

    这一番话,身为太子的时候不可对人言,现今身为帝王的他更不可能对人言,能对荀真说出心底话,代表着他对她的信任,与爱意。

    荀真没想到他内心是这样的,伸手捧着他的脸吻上他满是酒意的唇。

    宇文泓沉醉在她的世界里,一个翻身压她在龙椅上,她的头有几分轻眩,感觉到颈后有冰凉感,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自古以来,只有皇上才能坐在龙椅上,我这算不算是砍头之罪?嗯,我的皇上?”

    这一声我的皇上不是敬语,带着浓浓地调侃之意。

    宇文泓摸了摸下巴,“嗯,确实很严重,依我看,砍头不用,就罚你陪朕在此逍遥快活吧。”

    荀真没想到他来真的,身子轻轻一颤,身体感觉到凉意,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有些骚痒,又有些酥麻。

    两人努力地取悦着对方的感官,不知是这张龙椅在助兴还是别的?

    荀真很快在他的怀里化做一滩春水。

    良久过后,殿里仍余韵未了,他低头轻吻着她的耳垂。

    “你说我们是不是冒天下大不韪的一对?竟然在此欢爱?”荀真轻笑道,“对了,您还没告诉我,您打算给个什么封号给柳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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