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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椅柄一转,然后,椅子便调转了方向,向前面的厢房而去。
入了房间,东陵凤真一双剑眉紧锁,他真的憋不住了。
“张卫,张卫……滚出来……”声音高亢,在暗夜里格外地突兀响起,然而,张卫真不知死到哪儿去了,一直就不见影儿,平日里,他不是一直守在他身侧的么?这狗奴才,如若让他知道他去哪儿了,定不能轻饶了他。
“别吼了,应该是睡得太沉了,我去跟你拿个夜壶来吧。”还没说完,云定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不多时,手上拿了一个夜壶进了屋子返回他面前。
温婉地细语,“是我侍候你,还是你自个儿来?”
“废话。”当然是废话,肯定是他自个儿来,他腿残了,手却是好的。
生平第一次,北襄王有一种想挖过地洞钻进去的感觉,更想一头撞死得了。
省得堂堂铁铮铮的男儿被一介弱女子嘲笑。
没好气地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黑色夜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在刻意地报复他。
“笑什么啊,把头转过去。”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意。
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云定初听话地转过了头,说老实话,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还真只有这一次让她笑得最真心,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东陵凤真脸上的表情,难堪还加了那么些许的屈侮,重要的是,那表情好似哭笑不得,还梁上了一丝的悲愤,憋屈,哈哈,堂堂北襄王也有今日啊,她一直就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深怕真的触怒了她名义上的夫君,这古人,活着真是累。
拉过尿如此憋屈,如若是现代,看到暗夜中醉酒的人在大街上撒尿,是不是会脸都气白了。
耳朵边响起了一阵‘丁丁冬冬’的声音,像一股清泉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飞速地流淌,响声越来越响充斥在耳膜间。
声音好大哟,都快把她耳膜刺破了,这死瘫子,一泡尿憋那么久,简直就是像是牛在拉尿嘛。
“不……不准偷看。”当她正欲想要转过头瞧瞧他完成了没有时,没想她才刚一动,头都还没转过来,瘫子利落的声音夹杂着一抹着急便飘了过来。
TM的,她又不是色女花痴,偷看什么呢。
可想这死瘫子是有多着急,恐怕他一边拉着尿,一边不死死地注意着她的动静,否则,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喝斥她转头的举动。
“好了没?”空气里飘弥着尿骚味儿,用手捏着了鼻子,她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后,终于听到了他如释重负的叹气息,“好了。”拉泡尿像拉了几个世纪之久。
真是一个磨人精,云定初转过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只黑色夜壶,夜壶是瓷的,由于是黑色,上面又雕了许多的暗花,除了有些味道外露外,是看不到里面的秽物的,不像现代医院的塑料尿壶,里面那黄黄的颜色完全看得清清楚楚。
云定初伸手接过了夜壶,将它拿出了屋子,将夜壶处理干净,当然,她不可能拿去洗,那么臭,她是他的王妃不错,可是,她不是他的奴才,这事明儿早晨自有宫女太监们去善后。
当她返回来时,东陵凤真的椅子便在了隔壁的澡堂门口放着,可是,椅子上空空如也,这么快,死瘫子去哪儿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从澡堂里传来,原来是去沐浴了,这人真厉害,拉了又洗,洗了是不是又要吃,吃了又得拉。
那她今晚别想睡觉了,起初以以是她折腾他,现在,反过来了,变成是他折腾她了。
知道瘫子脸皮薄,她也不想闯进去,人也困了,便坐在瘫子的椅子打盹儿。
“张卫……”不过是叫了一声便住了嘴。
改换成了“定初,给本王拿件袍子过来。”
见外面的人没反应,北襄王蹙起了眉,他明明听到了关门声,猜测她应该回屋了才是,然后,陡地就拔高了音量,“云定初,给本王拿件干净的袍子过来。”
这声音带着某种威慑的力量,似要穿破她的脑袋。
定初一惊,赶紧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听到了澡堂里传来的轻吼声,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居然睡过去了,把里面的那尊佛给忘了。
赶紧去屋子里翻找,箱子是先前奴才们送进来的,随便从箱子里拿了一件袍子,匆匆忙忙冲进了澡堂,澡堂里云雾弥漫,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浴桶里坐着一抹人影,待她走近一点,终于看清楚了,男子乌发的长发从肩上直泄而下,未用任何发钗固定,整张脸红润如五月盛开的桅子花,带着独属于花儿的芬芳与妖娆。
脸颊儿红得如苹果,肌肤是诱人的蜜色,真想扑上去咬几口尝尝鲜,呸,她不是色女儿,她才不会那样做。
“叫……叫,叫魂儿啊。”将衣衫扔给了他,云定初转身便出了澡堂,也不管他能不能从浴桶里起来,有办法进去自然是有办法出来。
她才懒得管。
一整天挖坟验尸,后又进宫与云雪鸢斗智斗勇,她真的太累了,便倒在床榻上呼呼睡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她是被人拔弄醒的。
张开双眼,她的夫君北襄王俊美中带着红润的脸庞便呈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指了指她的嘴角,轻轻笑语,“流口水了。”
擦,她惊得赶紧用手摸着自己的嘴角,果然,那里湿濡一片,再往下一摸,枕褥上都呢。
擦,麻痹的,以前,她就有流梦口水的习惯,后来魂穿后,与他睡在一张床榻上,她一直是浅眠,注意着自己的形象,这段时间,由于与他分开的关系,睡得很沉,今儿又很累,自是顾忌不到那么多。
让他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幕,用帕子将唇角的口水擦去,脏死了,她要去漱口,撑起身绕过他,走出了厢房,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回来了。
“喂,你说,咱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进来时,他已经躺上了床榻,单手撑着下巴,用着那对藏着很深笑意的眼眸凝望着她。
“屁,谁与你天生一对?不害躁。”不在意她出口的谩骂。
嘴角的笑意勾深,“云定初,你有洁僻,本王也有,或许应该说,本王将你同化,以前的你,可脏了,那梦口水经常流得本王一身,有好几次,本王都是摸着黑去浴桶里清冼自己的被你沾满口水的背。”
“你……吹牛……”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流梦口水的事。
“真是侮辱本王的人格。”
“你流了那么多的梦口水,也从未见你去涑过口。”
“过来。”他拍了拍身侧刻意为她让出来的床位。
“咱们夫妇许久不见,陪本王说说话。”
“谁要陪你说,已经二更了,本姑娘可没那么好的雅性,睡觉是大事儿,难道你不知道睡眠不足是危害人类最厉害的慢性杀手么?”白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折腾,云定初脱掉了外衫,拉了被子躺到了那空空的床榻边,背过身不去理睬他,用屁股对着他。
“喂,你怎么知道本王早来了卞梁?”
静寂的空气里响起了他疑虑的声音。
他的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还是给她知道了,他原醒是想给她一记惊喜的,没想到,见到他,没看到她脸上的半点儿惊喜,甚至还被遭了好几记白眼。
“那李道士是你让人找来的吧,还有,那几个农户人,根本就是种庄稼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话真是惊到了北襄王。
“种庄稼的汉子,皮粗肉厚,那几个汉子虽满面黝黑,但,那黑根本不正常,像是刻意抹涂上去的,而且,他们在挖坟时,握着铁铲的指节上根本没有茧子,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知道我姓云,他们称我为云小姐,喊坟里的人为云夫人。”
原来如此,除了观察细微之外,她的心思还如此细腻。
北襄王第一次佩服一名女子的聪慧,她的智商完全可以与他匹配。
“不愧是我北襄王的妃子,来,本王抱一抱,算是对你聪明的回馈。”
“臭美。”
“那你猜一猜,本王是几时来卞梁的?”“如若没猜错,应该是在白荟来找我的前一日,你就到了,我被囚禁在相国府柴房里的那一夜,刘氏床榻上的那名醉汉是你让人扔上去的吧,后来,你还让人利用了我的犬犬。”至少利用了两次,一次是让它去小绿手中刁走夜明珠,另外一次是让狗儿将夜明珠扔回了院子,这些事,她都没有交待,可是,狗儿却自觉主动去做,她养的是头狼犬不错,可是,不是一头神犬。
不教无师自通,不管它有多厉害,它就是一牲畜,是低等动物,自然不可能做这么些高级的事情。
北襄王眼睛闪烁着赞叹欣赏之光,“那颗夜明珠到手了吧?”
“当然,芸娘是我的奶娘,辛苦将我养育长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保住她的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带人来了卞梁,就怕她有一个闪失,其实是怕她无力对付那群相国府渣子,没想他是多虑了。
就算他不来,他聪明的王妃也会把那些渣渣虐过半死。
“芸娘的日子不多了,咱们赶紧返回封劂。”
“好。”她应了一声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问,“皇上去哪儿了?”
“凤意?”
“不是,是先皇。”
她嘴里先皇指的并不是东陵芷江,而是东陵凤绝,北襄王当然知道。
“五台上出家了。”
一代帝王兵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其实,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只是,云定初想起了他们在北襄分手时,那一片白色随风舞动的衣袍如天边洁白的云彩,两袖清风,幻化成了一缕青烟飘向了蓝天之上,对红尘之事并无半丝的卷念。
也许,心如止水,才是他最后美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