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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了叩门。
青纱帐架子床里的肖折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怀里的不弃,才压低声音道:“进来。”
她掀开床幔坐起来,踩上鞋子悄声走到梳妆台前,任由绛葡儿给她重新梳头绾发。在肖折釉经过围屏的时候,沈不覆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她锁骨之间坠着的那枚扳指。
她还戴着?
“夫人,您让奴婢这么早叫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左右也没有什么事。”绛葡儿一边服侍肖折釉穿上外衣,一边说。
“我要去袁夫人那里一趟。不弃还没醒,让他睡着吧。他浅眠,不要在屋子里吵他,在外面守着。过半个时辰再来看看。等他醒了送到奶娘那边去……”肖折釉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吩咐。
“奴婢都记下了。”
两个人走出去,绛葡儿将门轻轻关上。她们两个走了以后,沈不覆才从藏身的围屏后出来,走向架子床。盛令洪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自从上次在斗南寺算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袁顷悍命数不和,甚至会影响袁顷悍大事之后,盛令洪每一日都过得担惊受怕。她总担心袁顷悍会相信那个止楼大师的话,让她堕
掉这个孩子。
虽然这段时间袁顷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是盛令洪还是敏锐地觉察到袁顷悍还是有些相信止楼大师的话了。她怎能不慌?这一慌,每日都有紧张和担忧的情绪压迫着她,使得她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也跟着消瘦下来。明明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可是她的孕肚瞧起来比起其他的七个月孕妇要小很多。盛令洪
自然明白安胎重要的道理,每日都逼迫自己吃很多补品和安胎药。可是她这是心病,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治不了。
盛令洪轻叹了一声,低头望着自己日益增大的肚子,脸上慢慢露出丝丝温柔的笑容来。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也过了堕胎的时候,袁顷悍应该不会再动让她堕胎的心思了。
盛令洪松了口气。
肖折釉并不是来找盛令洪的,她去找了袁顷悍。
袁顷悍对肖折釉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他的目光落在肖折釉的颈间的白玉扳指上一瞬。
“夫人来我这里有何事?”袁顷悍放下手中的笔,打量着肖折釉。
肖折釉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她缓步朝坐在长案后的袁顷悍走去,道:“有几句想单独与将军说。”
“呵,”袁顷悍傲慢地嗤笑了一声,“有什么话需要私下说?夫人就不怕不方便?”
肖折釉立在长案前,俯视着面前的袁顷悍,道:“我一个妇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将军又有和可担忧的?再言,难道将军是怕我忽然刺杀你?”
“也是,你都不怕。本将军又有何惧。”袁顷悍挥手,屋子里的下人低着头退下去,走在最后的一个侍女悄声将门关上。
袁顷悍审视着肖折釉,饶有趣味地说:“你在我的眼里等于沈不覆曾经的女人,除此之外没别的地方值得花费本将军的时间。”
肖折釉不在意袁顷悍的傲慢,说道:“定元帝驾崩已有七个半月,如今盛国依旧天下无主,将军可知道其中缘由?”
“本将军不想与你这个妇道人家议天下事!”
肖折釉径自走到一旁的太师椅里坐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她用茶盖拨了拨茶盏里的叶子,未喝一口,又将茶盏放下。
袁顷悍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肖折釉,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沈不覆喝茶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
他的目光又移到肖折釉颈间的白玉扳指上,问:“你是在代表沈不覆与本将军说话?”
肖折釉不答话,笑着说:“想必将军也明白当初定元帝登基时名不正言不顺。而昌隆帝……”
昌隆帝是盛令澜的父皇。
提到自己的父皇,肖折釉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昌隆帝在位时国泰民安、政绩卓绝。可惜驾崩时无皇子继位,才让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可是……昌隆帝一代明君,当真会在老年时不留下任何后路?”肖折釉笑着问。
肖折釉的疑问把袁顷悍问懵了。
他当初跟着定元帝打仗发家,至于昌隆帝?他连见都没见过。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袁顷悍不太理解。“定元帝在位时,盛国逐渐走向衰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接手这个国家的时候……国库是空的,番邦的兵符是丢的……”肖折釉慢慢勾起嘴角。她的笑带着点妩媚,又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