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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电话来:“胖子,你好!我是陈启元,就是你昨天晚上伸手要打的那个人。……哈哈!你记得了……没什么对不起。我找你了解一个情况……你要忙,我就到你家,你昨天没有打到,今天我送上门来给你打……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行,行。我在派出所等你,谢谢!谢谢!”“是谁?”刘善友问。“这家伙就是一甲村人,和汪朝水同村,找他来打听打听。”
不一会儿,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正是昨天晚上酒后在派出所闹事的那个胖子。胖子进门就开始发烟,一脸的笑容:“陈所,找我有什么事?”
陈启元也是一脸的笑容,俩个人看上去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陈启元说:“来坐,我想了解一个人。”
“谁?”
“你村的汪朝水。”
“就是前几天死的汪朝水?”
“对!”
“他死的前几天我还看到了,我家离他家不远,他们回家都要从我家门口过。那天汪朝水开了一辆新的红色轿车回家,我家门口路不好,他还下车看路。我就问他什么时候买的车,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个酒,贺一下。汪朝水就讲,车子不贵,出门在外,图个方便。”
“车牌号是多少?”
“我没在意,后来他就开车到村里去了。”
“这是哪一天的事?”
“第二天我就听讲汪朝水死在虎啸塘里了。他怎么死在虎啸塘里呢?”胖子也有点自言自语。
“大概什么时候看到的?”
“上午开始烧中饭的时候。”
“那就是3月3日上午11点左右,是不是?”陈启元问。
“是的,应该吧。”
“你有没有听说汪朝水回家以后有什么事?”
“没有。现在想想,那天遇到汪朝水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汪朝水的车子在哪里?”
“没看到,后来我在村上都没有看到那辆红车子。我也奇怪。”
“汪朝水开车是回家吗?”刘善友问。
“应该是,从我门口走,不回家干什么?”
“这几天,你在村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家的事?”陈启元问。
“对了,我听村上人说,汪朝水的丈母娘讲,汪朝水是政府叫回家的,要不然不会回来,就不会出这事了,还说,说不定就是政府的人干的,因为汪朝水不愿征地。”
“什么?!”陈启元和刘善友异口同声说起来。
“汪朝水家里人准备明天到镇政府闹,要说法去。”
“嗬!那你怎么看?”
“他家现在也可怜,要能到政府搞点钱也是好事情。”
“疯了,疯了!”“刘神精”直摇头。
陈启元感觉自己头脑死机了,一下子没有理出头绪来:“那明天哪些人去呢?”
“我村上汪姓是一个祠堂的,分6个房头,明天要去也就他一个房头的人去。他那个房有十几户人家,每家出一个人,加上汪朝水丈人家,大概有20多人。”
“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和他们不是一个房里的。”
“好的!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多联系!”
“好的,我知道这事麻烦,需要我的话打电话给我,但有些事不要讲是我讲的。”
“好的,好的。”
送走“胖子”,陈启元和刘善友把情况立即向冯立进行了汇报,并把有关情报分别通报给内勤和第三组。陈启元和刘善友又开车到一甲村悄悄转了一圈。
冯立这边就把汪朝水家人要到政府闹事的情况分别同吴陵镇政府党委书记徐伟、镇长汤建成进行了联系。徐伟没有把这事放心上,说:“这年头,‘躺枪’的事不少,都有这个专用名词了,凭什么我镇政府就不躺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坎!”倒是镇长汤建成特地到派出所了解了基本情况,离开时说:“最好不要让他们到政府来,明天我能不能正常上班就看你们的了。”大家都走后,冯立拍了拍脑袋说:“这下压力都到我这儿来了。”这时,张镇邦打来电话,通知晚上开会,把情况碰一下。
专案会上陈启元把第二组收集的情报进行了报告,内勤通报第一组还没有到临海市,第三组带来了新消息,综合各种技术手段认定:3月2日上午,汪朝水从临海市出发,晚上妻子俞甜同他电话联系了,其他电话都是同临海市那边联系的;3月3日上午10时左右,汪朝水到达吴陵镇,当天下午3点多钟手机接听了一个电话,后就没有通话记录了,现在拨打是关机状态。张镇邦把下一步工作安排了。
冯立又在会上把汪朝水家人要到政府闹事的情况进行了汇报。张镇邦于是问大家有什么想法?陈启元说:“这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件好事。到现在家属配合程度不好,找他们谈一下难是难,现在他们不是有诉求吗,我们到政府门口找他们去,估计我们要找的人都会到场。”
张镇邦说:“行,我们就守株待兔吧,但场面要能控得住。”
冯立说:“明天我集中警力,稳定好现场,把人都带到所里去谈话。”
张镇邦说:“我再调巡警一个中队明早到你派出所备勤,现场不好控住的话,他们支援。冯所长,你这边要尽量把汪朝水家里面的情况摸一摸,看看这水是怎么搅浑的,有什么鬼。”
回到所里,陈启元、刘善友根据和冯立的商量,打通了汪朝山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听,陈启元只好放下电话。
那边汪朝山站在家里的窗边,手机在书桌上响着,震动着,当汪朝山看到是陈启元的电话时真的不想接电话,他只想静一静。汪朝山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弟弟真的走了?躺在那里的真的就是那个一个月前还在和自己抬杠的弟弟?公安机关的通报把一个血淋淋的问题提出来了,弟弟是死于非命的!他心里一下子乱了,他理不清,各种想法在脑海中翻腾着。
汪朝山有自己的判断,他不是傻瓜。弟弟以前在外面有女人,不顾家,为此和弟媳的关系很不好,汪朝山不是不知道。过年时,汪朝山还为此把弟弟狠狠讲了一通,你不顾老婆也罢,总要顾孩子啊!
这个小侄子,才3岁,太可爱!汪朝山经常带他玩,叫他“小光头”。这个小光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能立刻就把你的心给抓住,融化你的心;这个小光头一直对自己的眼镜好奇,每回抱他,小手就摸到眼镜上来;这个小光头有时还抱着你的脸,不停地亲啊亲啊……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爸爸!
弟弟的死难道真的和俞甜有关吗?不要,不要!小孩已经没有父亲了,难道还要没有母亲吗?可是,可是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在下午私下议论时隐隐约约地把矛头指向了弟媳。俞甜的细微表现,他不是没注意到:中午在父亲家吃饭时,汪朝山把公安机关通报的情况告诉了家里人,他清晰的记得,当时俞甜是紧张、慌乱的眼神,然后就埋头哭起来。他还清晰的记得,过了好半天,俞甜的父亲突然拍起了桌子,吼起来:“就怪政府,要不是他们,哪有这个事!就是他们干的!朝水不同意征地他们就这样下毒手!”当时,汪朝山嘴角有一丝蔑视的微笑,可当小侄子怯生生靠到自己的怀里时,汪朝山心碎了!他甚至于相信了俞甜父亲的话,他希望事实就是如此!
整个一下午,汪朝山被撕裂着,当晚上陈启元的电话打来时,汪朝山“哗”地一下泪水滚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无助、悲伤、愤怒,他想,十分想放声大哭,但妻子、孩子都在家里,他只有忍着,在书房中让眼泪大颗大颗地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