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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款是我们一起还的,你凭什么?”
男朋友说:“就凭你出轨。”
出轨。这两个字劈得我头昏眼花。我立马随便收拾箱子,冲出门。他妈妈在后面拉我,说:“欣欣,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那么晚别乱跑呀!”
我说:“阿姨,您以后要是有儿媳了,别翻人家电脑行吗,那叫隐私。”
男朋友在里头砸杯子,吼着:“让她滚!”
我在郊区马路上走了很久,拖着箱子一路走一路哭。闺密开车来接我,聊了通宵。
她说:“误会嘛,解释不就完了。”
我说:“他不信任我。”
闺密说:“你换位思考一下,从表象上来看,的确有被戴绿帽子的嫌疑。”
我说:“再回去岂非很丢脸?”
闺密说:“不急,我这儿住两天。他们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翻聊天记录就是个坏习惯。你别看他们现在牛哄哄的,你两天不出现,彻底消失,他肯定着急。”
我将信将疑,关机睡觉。
混混沌沌地睡了几个小时,打开手机,结果一条未接来电也没有。我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又难受又生气。
第二天,男朋友有点儿急了,电话一个接一个。问我在哪里,我不肯告诉他。
第三天,他妈妈亲自打电话给我道歉,说翻电脑确实是她的不对,希望能原谅老人家。但是年轻人之间既然都谈婚论嫁了,还是坐一起多沟通比较好。
可我依旧觉得委屈。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一个场景:半夜自己孤独地走在马路上,一边哭泣一边拖着箱子。
我害怕将来还会重演。
第四天,男朋友打电话,两人沉默,在听筒两头都不说话,就这样搁在耳边半个多小时,他说:“那冷静一段时间吧。”我说:“好。”
半月后,我本来想上班,结果迷迷糊糊地走到以前租的小区。保安看见我打招呼:“刘小姐,好久不见了啊。”
我突然想起来,急切地问他:“大黑呢?”
保安笑嘻嘻地说:“没事儿,它现在是小区接送员。只要老人小孩回小区,它就负责从小区门口送到家。大家也乐得给它点儿吃的,都挺喜欢它,你看一条狗现在都能勤劳致富了。我刚看到好像吴大妈买菜回来,估计大黑又去送她了。”
听到大黑变成小区明星,所有人都爱它,我心里有点儿失落。跟保安也没啥好聊的,就走了。
没走几步,听见保安喊:“大黑!”
我转身看到,大黑“啪嗒啪嗒”地从拐角跑出来,突然一怔,张大嘴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惊喜,我相信它是笑着的呀!因为这是它笑着的表情呀!
我蹲下来,招手:“大黑!”
大黑低头“吭哧吭哧”地走近我,第一次用头蹭我的手。
我说:“大黑,你还好吗?”
大黑用头蹭蹭我。
我站起来说:“大黑,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保安说:“大黑,回来,姐姐要走了!”
大黑摇摇尾巴,我走一步,它就跟着走一步,然后走出了小区。我不敢走了,停下来喊:“大黑,回去!”
它不肯,贴上来用头蹭我。
我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说:“大黑,现在姐姐也没有家了,你回去好不好?”
保安快步赶上来,拽着大黑往回走,说:“大黑从来没走出过小区,这次它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昏头昏脑地走到广场,坐在长椅上发呆。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是保安:“姑娘,我把大黑关在保安室里,他不停地狂叫,疯狂扒门。我拗不过,就打开门,他立刻跟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转眼就看不见了。我估计他想找你。狗一辈子就认一个主人,要是方便,姑娘,你就带着他吧。”
我放下电话,站起来四下张望,喊:“大黑!大黑!”
然后广场一个角落,钻出来一条黑狗,很矜持地走到我身边,熟门熟路地趴下来,把头搭在我的脚面上。
我摸摸他的头,眼泪掉在他脑门儿上。
电话又响,是彩信,房产证照片,上面有我的名字。
男朋友打电话,说:“欣欣,我们不要折磨对方了。其实第二天我就去申请加名字了,刚办下来。你看我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是还跟我分手,我人财两空。妈妈想搬回安徽,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我哭着说:“你活该。”
他也哭了:“欣欣,你别再理蓝公子了。”
我说:“我现在就住蓝公子家里。”
他说:“欣欣你别这样,你能回来吗?”
我说:“去你大爷的,蓝公子是小眉,女的好吗?”
他说:“那,欣欣,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拼命点头,说:“好。你让阿姨别走了。”
他说:“嗯。”
然后我又看看大黑,说:“必须把大黑接回家。”
男朋友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们。”
我告诉他地点,放下电话,觉得天都比以前晴朗,指着大黑说:“喂,从此以后,你就叫刘大黑!”
刘大黑叫:“汪。”
刘欣欣一直自顾自地把故事讲完,我送她一瓶樱桃啤酒,问:“后来呢?”
刘欣欣说:“我下个月去安徽办婚礼。”
我问:“大黑当花童吗?”
刘欣欣说:“大黑死了。”
我一愣,说:“啊?”
刘欣欣说:“大黑到我家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了。婆婆比我还着急,请几个兽医来看。兽医告诉我们,大黑年纪老了,九岁了,内脏不好,没什么病,就是要死了,不用浪费钱买药。但婆婆还是花了一万多,说必须让大黑舒服点儿。”
刘欣欣擦擦眼泪,说:“我下班回家,婆婆哭着告诉我,大黑不吃不喝,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一上班去,他还会努力爬起来,爬到大门口,呆呆地看着门外,一定是在等我回家。”
刘欣欣眼泪止不住,说:“婆婆每天买菜,做红烧肉,做排骨汤,可是都等我回家了,大黑才会吃一点点。我要摸着他的头,喊,刘大黑,加油!刘大黑,加油!他才吃一点点,很少的一点点。”
“你知道吗?后来我请了几天假,陪着大黑。它就死在我旁边的,把头搁在我手里,舔了舔我的手心,然后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我要走啦,你别难过。”刘欣欣放下酒瓶,说,“我现在回想,大黑那天为什么追我,为什么在保安室里发疯,为什么跑那么远来找我,是不是它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一定要再陪陪我呢?”
我送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如果不可以,那我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陪着你。
刘欣欣说:“谢谢你,我喜欢梅茜,你要替我告诉它。”
我点点头。
她前脚走,店长后脚冲进来,喊:“老板你个狗逼,又送酒,本店越来越接近倒闭了!”
我说:“没啊,人家给东西了,你看。”
欣欣送我一张照片,是她的全家福,男孩女孩抱着一条大黑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照片背面有行清秀的字迹: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