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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到了门前,萧应禛抬头一看,虽是河坊街第一间的门面,不过门面也并不大,只是一个单间。但看外面,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萧应禛敲了敲门,看门并未锁着,只是虚掩,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内,屋内黑灯瞎火,漆黑一片,萧应禛向内做了个揖说道:“请先生赐教!”
天命先生从里间走了出来,远远看去,是个清清瘦瘦的老者,拄着拐杖,敲打着地面走了出来,原来是个盲人。
那老人在黑暗里点了灯,在厅前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坐,请问,是算给谁算?”
声音嘶哑浑厚,正气凌然,倒也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术士。
萧应禛看了看屋子,说道:“给我自己算。”
那老者站了起来,抬了抬手道:“恩,那好,请其他人出去,恕老道招待不周。”
萧应禛拍了拍安如锦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安如锦和小童便退了出去。
那老者问萧应禛道:“请问施主,您是算前程事业,还是算八字姻缘?”
萧应禛道:“前程事业就不劳您大驾开卦了,只算八字姻缘。”
那老者摇了摇签筒,掉出一支签来,用手摸了摸,顿时面上一震。他空洞洞的眼睛看向萧应禛,面上若有所思。
萧应禛只觉得此人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似乎却是在黑暗中找人一般。
随后他又拿出几枚铜钱来,往桌上一扔,慢慢摸索着,似乎一脸的迷茫。
许久后,那老者开口道:“贵客,不知道可否让老道摸一摸你的脉象。”
萧应禛听了笑了笑,爽快的答道:“有何不可,请。”
那老人神色凝重,手微微有些颤抖,摸了摸萧应禛的脉搏,顿时一惊,站了起来,随后只见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萧应禛也顿时诧异不已,只感叹民间多奇士,原本他也不信阴阳命理,但今日一见,却是再也不敢不信。
萧应禛拉起老者说道:“先生,我其实是我妻子而来,我妻子忽然得了邪症,宫内御医也没有办法医治,请您诊断。”
那老者道:“既然皇上您开了金口,叫她过来,老夫给她瞧瞧。”
萧应禛拉了安如锦过来,那老者把了脉,又算了一卦,掐指推理后说道:“皇上,娘娘并非有病,而是中了毒!”
萧应禛听后,顿时感觉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应禛失声道:“什么?中毒?”
老者沉吟道:“不错,娘娘中的毒,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前朝宫内所创,此毒扰乱脉象,令太医无法判定病情。毒性由弱至强,慢慢侵蚀五脏六腑,最后心肺衰竭,让人误以为无疾而终。”
萧应禛急问道:“那这毒可又解药?”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解药是有,只是这解药十分的不容易。”
萧应禛皱眉道:“怎么说?”
老者道:“那解药,分东南西北,又分春夏秋冬。由初开的天山雪莲,初开的蓬莱桃花,南海的新鲜椰露,北疆的冻土苔藓。再加上春雨,夏露,秋霜,冬雪。配合皇上您的龙血,此解药,名为‘九死不悔’,每一种都历经劫难,最后再加上取皇上您自己的龙血那一刀,一共九难。最快也须一年方可制成。而娘娘的命,只剩下三个月……如此一来,这便是无解的毒了。”
萧应禛听罢,后退两步靠在桌子上,顿时感觉天昏地暗,天旋地转:“难道这真的都是命?”
安如锦回想自己怎么会中了这样的毒,回想起前事,自己向来小心谨慎,又是何人有机会向自己下毒?
忽地,她想起那一味毒香“醉”。
她浑身一震。她给萧应瑄的“醉”,难道他临出宫给了皇后周氏?让她毒死了兰妃纳兰韵?
那一日的醉……她在那一日进入兰妃的宫中就闻到这香毒,当时她心中烦闷欲呕,那一日倒确实是感觉有些异样,但她没放在心上。
可是试想能一日毒死纳兰韵的毒香,岂对自己没有伤害?
自己生产后毒素恐怕趁虚而入进入自己的奇经八脉,才会如此。
原来……和魔鬼做交易就是这样的结果:自食恶果。
她这一年的病痛缠绵,当真不冤枉。
她眼中的泪缓缓落下。
萧应禛急忙搂住她:“如锦你别哭,一定有办法的。”
安如锦缓缓摇头,神色凄然:“皇上,一切都是天意。”
事到如今,说起前尘往事都已无用。她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湖边上,古道旁,华灯初上,墨色生香,皆虚妄。月
影归人,眼迷惘。桂树桥旁,自相望。姣月之下,都成双。自古最苦是离殇。
安如锦把头埋在萧应禛的怀中,不住的哭泣,哽咽道:“皇上,臣妾不想死,臣妾还想陪着你,跟你一起到老,臣妾还想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看着他变成像你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萧应禛也是心如刀绞,想他权倾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想做什么做不到?
只是如今,怀里这心爱的人要离开自己,他怎能束手无策!
萧应禛双眉紧缩,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六神无主!
就算是宫变也从未见他慌过。就算是沙场决胜,他也从未如此担心过!
但这一刻,他竟感觉绝望。
纵然以他九五之尊,难道也敌不过宿命?
不过他终究是萧应禛,终究是那个手执乾坤的男人,略略一思索,他目光中又重新浮起坚定的眼神。
他心意已决!
身为帝王,千军万马,万里江山他能掌控,他心爱的女人的生死,他一样要掌控!
他紧紧的抱着安如锦,吻上她的香唇。轻声道: “不就是九死不悔么,朕对你的心意,本来就是九死不悔,九死又如何,只要能换来跟你长相厮守,九死又如何?十死又如何?”
萧应禛按着安如锦的肩膀,眼神中霸气无双,尽掌乾坤 说道:“你不用多想,你的病只是心病,这出来这几日,你不就好多了,咳嗽也好多了。你只需宽心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朕在。”
安如锦擦了擦眼泪道:“真是如此吗?”
萧应禛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道:“我何曾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