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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就这样拥抱纠缠,直到天荒地老。

    蓬莱书院已统一为大家报名,秋水天一来就只等几天后的考试,眼看考期将至,整个大院弥漫着一种紧张气氛,到处书声琅琅,最后一进小院成了秋水天和其他几个武举考生的演武场,大家操练得热火朝天,而云韩仙在屋檐下喝茶看书,倒也自得其乐。

    距考试还有两天,一张名帖打破了这份宁静,名帖上赫然印着“三皇子玉连真”,内容是邀请秋教习和韩夫子去聚仙楼一聚。

    这天晚上,管事刘夫子亲自将名帖送到两人手上,冷汗淋漓道:“我有亲戚在宫中做事,对宫廷之事稍有提及,目前是宫廷争斗最厉害的时候,两位千万不要趟这浑水,小心项上人头不保啊!”

    秋水天呵呵笑道:“不妨事,这人我认识。”云韩仙将名帖拿在手中反复观察,抿嘴一笑,“这不是你认识的那人写的,虽然笔迹模仿得很像,可那人不会在我们面前用这个名字,我相信,他也不喜欢用这个名字。”

    秋水天恍然大悟,拊掌而笑,“正是正是!”

    刘夫子汗如雨下,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你们的意思,有人想借机生事?”

    云韩仙冷笑连连,“而且只怕来头不小!刘夫子,请您赶快加派人手看住大门,不要放任何人出进……”

    话音未落,有人在外面可怜兮兮叫道:“韩夫子,开门啊,是我!”

    云韩仙拉开门,一脸仓皇的霍小尧跌了进来,抓住她手臂又哭又笑,“夫子,我总算等到你们了,三……秦水浔被他爹关起来了,乐乐也是,你快想个办法救他们出来,宫……他家很危险!”

    云韩仙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刘夫子情知事情不妙,赶紧告辞去加强防务,秋水天拳头攥得死紧,胸膛起伏不定,呼呼喘着粗气,云韩仙瞪他一眼,将他拉到椅子上,他霍地站起来,云韩仙将他死死按下去,抱着他的头,轻轻拍打他的背,悄声道:“不要鲁莽,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说着,她在他额头印下一个个冰凉的吻,他奇迹般平静下来,大手一伸,将她纤瘦的身体紧紧扣进怀中,靠在她肩膀,不发一言。

    霍小尧呆呆看着这一幕,脸上鼻涕眼泪纵横,惨不忍睹,云韩仙扑哧笑出声来,扔了块手帕过去,霍小尧醒悟过来,把脸擦红了才停下来,结结巴巴道:“夫子,我求了我爹,忘了说,我爹很厉害,是朝廷的龙虎将军……可我爹都说没办法救人,你看怎么办啊!还有,我爹说皇宫是龙潭虎穴,动不动有人下毒刺杀什么的,他们两个在里面很危险!他们一回来就没消息,是不是被人杀死了……”

    他说着说着又哭起来,这回连云韩仙也心烦意乱,抓着秋水天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气,秋水天眉头一拧,大喝道:“再哭我扔你出去!”

    霍小尧的哭声嘎然而止,抽抽答答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我爹说收到他们递出来的消息,说今天晚上在聚仙楼相聚,我们赶快去瞧瞧吧!”

    秋水天突然站起来,看看桌上的名帖,又怔怔看着云韩仙,似乎在质疑她刚刚的话,云韩仙心头一紧,低头轻声道:“他是你什么人?”

    “弟弟!”秋水天声音低沉,却有斩钉截铁的气势,“也是我们的好学生!”

    他把“我们”两字咬得很重,云韩仙听出责怪之意,只觉心里的血渐渐成了冰,痛不可抑。

    “你在家等我们的消息好不好?”见她脸色不对,秋水天醒悟到自己太过焦急,连忙压低了声音问。

    得不到回答,秋水天不耐烦了,用力抱了抱她,拉着霍小尧拔就走,霍小尧满脸惊奇,“秋夫子,你什么时候认他做弟弟的,我也做你弟弟好不好,我一直想要一个像你这么高壮勇猛的哥哥呢!”

    “好!”秋水天自觉刚才话说得太快太急,讪讪回答,一巴掌下去,差点把他的肩膀打垮。

    云韩仙惨笑一声,戴上纱帽默默跟了上去。该来的总会来,躲如何躲得过?

    刘夫子正在门*代事情,将三人急急忙忙要走,连忙挡在面前,云韩仙一个箭步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赶快派人请招大人过来,越快越好,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让他走!”

    刘夫子听出不妥,眉头一拧,刚想开口,云韩仙含笑道:“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不等刘夫子回答,云韩仙已狂奔而去,气喘吁吁上了马车,回头高高抱拳,轻道“保重”。

    刘夫子惶恐不已,狠狠跺脚,立刻派人去请招大人。

    马车一路疾奔,很快来到京城最著名的聚仙楼,聚仙楼在南平门附近,是城里最靠近南平河的酒楼,在这里吃饭兼观看水光山色乃是文人墨客至大的享受,夜色朦胧,河边灯火连天,河中波光粼粼,水风轻柔,带着飘渺的歌声而至,真是星欲坠,人如醺。

    霍小尧一马当先走了进去,立刻有人将三人引到聚仙楼最高的东风阁坐定,他尚未开口,菜已一道道送了上来,云韩仙脸色微变,对笑容满面的掌柜低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满脸的肉抖了抖,低声答道:“公子,这不是霍公子的哥哥安排的么?”

    “哥哥?”霍小尧一脸茫然,凑到桌边瞧了瞧,嘿嘿笑道:“我没有哥哥啊,他们肯定又把我爹看成我哥啦,这应该是我爹准备的,有我喜欢的南平醋鱼呢,他想得可真周到!”

    说着,他急不可待冲到楼下等人,还回头朝两人做了个鬼脸,那乐颠颠的样子着实可爱。

    秋水天拉着云韩仙坐下来,见她嘴角一直弯着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似悲又喜,心下有些恐慌,凑到她耳边轻柔道:“你在想什么?”

    云韩仙慢慢抬头,无比专注地看进他墨黑的眼底,仿佛最后一次看这个人,最后一回与他这样亲密接触。

    她微笑着开口,眸中却隐隐泛着水光,“我在想,我明明看到了结局,却没有办法阻止,这是我的错!我的力量还不够,不能让你完全信任,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变成男子,这一次,换我来照顾你保护你,让你一生无忧无虑。”

    秋水天心肝俱裂,千言万语堵到胸口,却始终冲不出喉咙,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愚钝与冲动,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他的阿懒怎么能放弃他!

    霍小尧的惊叫声传来,两人皆悚然一惊,云韩仙将他用力推向窗户,“赶快走,你的事情关系重大,我留下来跟他们周旋!”

    秋水天满腹怒火,冷哼一声,将她拦腰抱住,闪身来到窗边,往下一看,两人心凉了半截,只见楼下官兵密密麻麻,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真是好大阵仗!

    “霍小胆子,怎么一看见我就跑,太不给我这个哥哥面子了吧!”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秋水天深深吸了口气,将怀中的人紧了紧,昂然回首。

    一个高大的白衣男子施施然走进来,虽然满面笑容,目光却如千年寒冰。细看之下,他的眉目与秦水浔倒有五分相似,秦水浔虽然单薄些许,气质却更显儒雅温和。

    霍小尧并非蠢人,思前想后,飞快理清头绪,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强笑道:“太子哥哥,谢谢你的招待,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蓬莱书院的夫子……”

    “你就是秋水天?”太子颇为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地看着秋水天,眼角的余光在云韩仙身上扫过,眉头微微挑了挑,痞痞地笑道:“小胆子,这位就是你口中‘最最好看又才华横溢’的女夫子,是因为太好看,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么?说来秋教习艳福不浅嘛,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霍小尧咬着下唇,眼中几欲喷出火来,这些话明明就是他在饭桌上跟爹爹炫耀之语,怎么可能会从他耳中传出来,难道爹爹已经跟太子走到一起?

    他仰头大笑,秋水天气得浑身颤抖,手已握得骨节发白,却被云韩仙死死拉住,云韩仙高高抱拳道:“多谢太子殿下相请,民妇不敢高攀,先同夫君告辞!”

    秋水天已经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一手拉住一个,横冲直撞而去。门口,两人横刀拦在他们面前,冷冷道:“此楼正在例行检查,谁也不准出去!”

    “太子哥哥,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小尧急得泪水涟涟,甩开秋水天去拉太子,却被他猛地推倒在地。

    “怎么,想对我动手么?”太子眼神骤然凌厉,冷笑连连,“也对,你什么时候当我是你哥哥?我从小对你这么好,你做什么事都瞒着我,去书院也不告诉我,跟老三狼狈为奸,一回来也不来看我,只想着把老三弄出来!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霍小尧呜呜直哭,太子突然嘿嘿笑道:“小胆子,别生气,我们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今天趁着人多,你就陪陪我吧!”

    霍小尧看了看门口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汉,轻叹一声,放软了语气道:“太子哥哥,吃完饭就让他们走,成吗?”

    太子挥手让两人出去,哈哈大笑,“当然,小胆子,赶快叫客人入座吧!”

    已是骑虎难下,在霍小尧悔恨交加的目光中,云韩仙拉着秋水天坐了回来,秋水天把他的阿懒护得死紧,看起来颇为怪异。

    霍小尧一坐下来便一个劲劝酒,只想快快打发这瘟神,却不料太子目标盯准了秋水天,不住地举杯相邀,几杯下肚,他似乎已微醺,端着杯走向连体婴般的两人,满脸笑容道:“连城敬你一杯,希望能有幸一睹人间绝色的真容!”

    此话一出,众人皆色变,霍小尧情知今日难以脱身,不由自主发起抖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云韩仙,被她一眼瞪了回去,挺了挺胸膛,哭丧着脸道:“太子哥哥,这是秋水天的妻子,身体不怎么好,秋水天爱之甚笃,很少让她见人,平时连我要看都不肯呢!”

    为了证实他的话,秋水天霍地起身,把云韩仙揽入怀里,瓮声瓮气道:“太子殿下,我的阿懒不便见人!”

    “阿懒!”太子惊叫出声,眼中掠过一道诡异光芒,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韩仙,嘿嘿笑道,“这可是个好名字,说不定值一千两黄金呢!”

    这回霍小尧不抖了,换成云韩仙全身发抖,秋水天心疼不已,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说够了没有,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太子正中下怀,大笑道:“你们听到了没有,有人要威胁太子!小胆子,你和老三找的朋友果然厉害,看来我这条小命迟早要断送在你们手里!”说话间,他骤然发难,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攻向秋水天,大家齐齐惊呼出声,秋水天怀里有云韩仙,根本无从躲避,只得挥拳硬生生接下这招,霍小尧身形一闪,正要去救,却见玉连城一刀砍在秋水天手臂,趁其无法招架,大手一抓,把云韩仙拎了起来,脚下一点,飞身而起,退到窗边,一把扯下她的纱帽。

    “果然是你!”太子狂笑不止,用血淋淋的刀挑起云韩仙下巴,“你还是一点没变,难怪让皇叔神魂颠倒,惦念至今……”

    云韩仙双手死死握成拳,又悄然松开,迅速扫了众人一眼,见霍小尧垂手战战兢兢而立,满面惊惶,秋水天不顾手臂上的淋漓鲜血,虎视眈眈,作势要扑上来,心念顿转,大喝道:“太子殿下,民妇甘愿领罪!”

    无论如何,她要保住秋水天,不能让他多年辛苦功亏一篑!

    来不及了,秋水天见他的阿懒受辱,天王老子也不管,怒吼着扑了上去,霍小尧虽然个头小胆子小,也是从小学武,技艺过人,暗道不妙,踢起一把椅子拦住他的去势,闪身攻了上去,虽泪光仍在,眼中怯弱之色已退去几分。

    他不得不坚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得宠的孩子,有爹爹为自己遮蔽风雨,而今事实逼到眼前,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深深敬爱的爹爹已出卖他,与太子合谋,想将与太子作对的三皇子玉连真置于死地。可是,他明明一次次兴奋地告诉爹爹,经过他仔细观察,玉连真是旷世奇才,是翡翠朝维持盛世的希望!

    爹爹为何如此糊涂?难道他忘了霍家的祖训?

    他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仗着年纪小四处逢迎,装聋作哑,一直避免卷入宫闱争斗,太子分明有备而来,目的就是挑衅,不但要抓秋教习和韩夫子,还要把蓬莱书院的学生一网打尽,让三皇子的根基毁于一旦。

    蓬莱书院所出学生的才学有目共睹,如果让这些人成了气候,太子即使登基,以后也难以服众,导致政令难行。

    怪只怪自己太过单纯,怪只怪爹爹太过可恶,怪只怪自己招惹到这么个瘟神,怪只怪……

    现在怪什么都已太迟,秋水天一脚踢飞椅子,怒吼向太子扑去,霍小尧暗暗叫苦,一招截下他,大叫道:“不要冲动!他是太子……”

    秋水天一拳砸来,霍小尧知其神力,不敢硬接,连忙闪身避开,回身一脚踢去,想阻断他的去路,谁知秋水天一个纵跳扑到太子面前,扭住他的手臂夺下刀,把云韩仙护在怀里。

    侍卫们蜂拥而入,说时迟那时快,太子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一拳攻向秋水天的肋下,趁他挥刀来守,腰一扭,把自己的肩膀送了上去。

    太子只是以见红为目的,刀一入肩便迅速抽身,捂着伤口大叫,“来人,拿下刺客!”

    秋水天握着滴血的刀,呆若木鸡。

    看到太子胸膛的鲜红,云韩仙自知秋水天大难临头,眼中突然一片赤红,骤然发难,夺过那把刀,朝太子猛扑过去。她宁可要玉连真得到皇位,也不会让这混蛋太子得逞!

    何况,秋水天若死,她不想独活。

    太子目瞪口呆,在一阵晕眩中眼睁睁看着她逼近,说时迟那时快,秋水天率先反应过来,猿臂一伸,把她拎了起来,夺过手里的刀,飞快地瞥了霍小尧一眼,把云韩仙扔了过去。

    霍小尧连忙把人接住,见她眼神已近疯狂,心头大恸,一个手刃砍在她脖颈,一抬头,侍卫已把秋水天团团围住,脖子上几把明晃晃的刀,映得那大汉脸色如冰。

    太子刚想命人捉下云韩仙,转念一想,自己已达到目的,何况云韩仙是皇叔的人,还不如让皇叔和玉连真去斗,自己置身事外,专心致志对付蓬莱书院这帮小贼。他强压怒气,瞪得空气中仿佛火星四起。

    霍小尧自知大势已去,哭只会给人笑话,而示弱更挽回不了今日之败局,没来由地生出几分豪气,攥紧拳头瞪住太子,冷笑道:“恭喜太子哥哥如愿以偿!”

    太子让侍卫包扎伤口,笑得龇牙咧嘴,“小胆子,你胆子长大了嘛,敢这样跟我说话!不过,哥哥劝你一句,你好好读你的书,不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哥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咱们兄弟一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脸色一整,大喝道:“来人,把刺客给本宫押进监牢,立刻派人去衙门调派人手,把东街蓬莱书院的人统统拿下,本宫怀疑他们和行刺一事有关!”

    转头看着秋水天,他笑得无比张狂,“秋教习,本宫让你死个明白:其一,听说本宫派去蓬莱山的众多好手尽丧你手,你既然如此有本事,就不该和本宫作对,跟老三那倒霉蛋混到一起;其二,天下这么多女人,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皇叔的心头肉,本宫能留你,皇叔也留不得你!秋教习,今天的事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本宫!”

    从头到尾,秋水天充耳未闻,目光牢牢粘在他的阿懒脸上,如黑夜里的潮水,汹涌澎湃,满是哀伤。

    霍小尧不忍再看,抱着云韩仙匆匆离去,把太子的得意笑声用锥子刺入心头。

    他已在一瞬间长大,再不能靠哭泣撒赖解决问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要先一步找到皇上,向他陈诉所有事情,把大家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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