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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每一寸空间。
蔡新元的剑却先刀而出,就像一溜火光擦破虚空,穿透森冷的杀意,径直向达摩的面门射到,不再有半分容让。
“好剑!”达摩轻赞道,同时双手缠交而出,像是一条麻花,怪异莫名。但蔡新元并不为之所动,也根本不会在意太多。
武学之道,无论你的功夫再怪,其目的仍只是在于击倒对方。
蔡新元的剑招本就只是把握着剑意,而并无固定的剑招,随机而动的招式才是最可怕的招式,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破绽,但达摩的招式并非只是怪,而且其威力的可怕程度让人难以想象!
蔡新元的剑竟刺入了达摩交缠的手臂之间,那便像是一个无底的涵洞,交缠的气旋,使得剑身根本不受蔡新元控制。
三子此时出刀了,大开大豁,简单而利落,根本没有任何花巧,因为他知道,那对于达摩来说是已全无用处。
刀风拖起一声锐啸,似乎将空气尽数撕裂,直切入达摩那交缠的气旋之中。
“呼!”达摩的双臂骤分,交缠的气劲,倒涌而出,同时错步而上,双臂自剑身和刀身滑过,准确无比地钳住三子和蔡新元的手腕,但达摩也在同时变了脸色,他紧接着面对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在达摩正准备用力夺取对方兵刃之时,他竟骇然发现又有一刀一剑出现于虚空之中!
刀,是蔡新元的刀;剑,是三子的剑。不错,三子和蔡新元握住兵器的右手的确被达摩扣住无法动弹,但他们还有另一只手!
那是左手,三子的左手与蔡新元的左手。
三子的剑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是从哪里跃出的,就像是自异度空间破空而至,快、刁、狠,正是这一剑的主要特征,而蔡新元的刀也同样像是变戏法般切出,霸、猛、准也便是这一刀的意境。
这的确出乎达摩的意料之外,而且两人刀与剑的配合无比默契,似乎他们手中的刀与剑天生就是一对。
当然,三子和蔡新元也同样可算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只不过蔡新元自小就不太喜欢说话,因此,与三子的感情,不如三子和蔡风、长生那般深厚而已,但两人一同跟随黄海习剑,跟随蔡伤练刀,也就使得两人的功夫几乎如出一辙,双手都能灵活无比地使用剑招刀式,这也往往成为他们的撒手锏。
“咝咝……”达摩的僧袍划破两道口子,轻敌之下,险些吃了大亏,只让达摩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撤退的速度的确够快,并未被这一刀一剑夺去老命。
三子和蔡新元同样也是震惊无比,这怪和尚的武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收手,绝不给达摩任何喘气的机会,一击不中,四件兵刃再至,犹如四名高手同时出击,四件兵刃,四种不同的招式,只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达摩被逼得连连后退,竟达七步之多。
疾退七步,他才总算缓过了一口气,但一时之间竟也察觉不出三子和蔡新元联手的破绽所在,只得再次使出那式“万僧朝圣”。
三子和蔡新元吃了一惊,在刹那之间,他们只感到无与伦比的压力自达摩膨胀的袈裟中传出,而达摩在刹那间也化成了一片飞旋的云彩向他们罩来。
三子与蔡新元同时一声暴吼,两人也将各自罩于一幕强烈的光影中,无数的刀光剑影似乎充塞了每一寸虚空。
“轰……”爆响十分密集,四射的气旋激得满树梅花缤纷飘落,如蹿舞于林间的彩蛾,蔚为壮观。
三子和蔡新元各自发出一声闷哼,踉跄连退数步,直至撞到一棵梅树上才停住脚步,却险些撞折了树身。
达摩也倒撞在院墙之上,脸色有些发白,但却极为顽强地闪身向林内扑去。
一直守在旁边的无名十四诸人立刻跃起,一张强大无比的刀网截向达摩,他们并不经常用兵刃,但是今日的达摩太过可怕,连三子和蔡新元两人的联手一击都不能胜他,反而落于下风,这样可怕的人,的确值得他们联手出刀。
达摩因在大门口连破两阵虚耗功力不少,此时又遇上三子和蔡新元两个年轻高手奋力阻挡,再一次耗去不少功力,甚至有些气血浮躁,他知道再不能和这些人缠斗下去了,幸亏院外的护卫不敢进入香梅园,否则只怕此刻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有死路一条。达摩当然不知道,香梅园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未经园内之人的允许,除少数人外,其余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擅自入内者格杀勿论!这是葛荣的命令,但无论怎么说,单凭园内的几名高手,便有足够的能力对付达摩。
无名十四诸人刚刚出手,达摩就已经知道了其可怕之处,因此,他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避而不战。
达摩只想见识一下那始终不肯露面的蔡伤,这些人却极力相阻,使他更加确信蔡伤就在这香梅园中。他所感觉到的那位绝顶高手的气息,如不是蔡伤所发,还会有谁?
因此,他错步避开无名十四诸人的刀。
达摩不想战,无名十四诸人虽然厉害,但对达摩那怪异的身法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在速度上较之对方仍差一筹。
无名十四、无名三十二诸人的刀全部落空,所斩的,只是达摩的虚影,真正的达摩,已踏着缤纷下落的梅花向林子深处逸去。
三子和蔡新元对望了一眼,忙向达摩追去。
达摩行了二十余丈,方到香梅园的内院大门,这片梅林也的确够大。
“和尚,止步吧!”一声浑重的低喝响在达摩的耳畔。
达摩一惊,自这声音中,他可以感觉到来人的功力还在那两个年轻人之上,禁不住停下步来,暗惊葛家庄中高手如云,一波比一波厉害,忖道:“难怪葛家庄能够名震中土,单凭这些层出不穷的高手就足以让任何人无法抗拒。”达摩初入中土,所闻最多的就是葛家庄,更有人传言葛家庄是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也是最为高深莫测的地方。今日一见,他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铁叔,蔡叔,让他进来吧。”内院传出一声淡然而优雅的声音,自语音中可以很清晰地体会到那份恬静、自信的心境。
达摩心头再动,因为他听出说话者只是一个年轻人,虽然未与这年轻人谋过面,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会是他今日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他是谁?蔡伤难道会有这么年轻的声音?抑或蔡伤本就是个年轻人?”达摩想着,不经意间缓步踏入内院。
内院,依然梅香隐隐,几朵蜡梅怒放于枝头,如在枝头上洒了一层雪绒,与院外的红梅形成另一种鲜明的对比,更增添了无尽的恬静之意。
最先映入达摩眼中的是两个年龄与他相仿的中年人,二人就像是两棵古树,那种饱经沧桑之感展露无遗。
达摩的目光扫过两人,对方的回应只是冷冷一瞥,但那两人的一瞥犹如剑芒扫过,展示出他们无比深厚的功力。
达摩暗自叫苦不迭,他此刻的确已经深陷入虎穴之中,即使目前他的功力并未损耗多少,若想胜过眼前两位中年人的联手一击也非易事。看来中土的门派比他想象之中要可怕得多,他似乎更没有想到葛家庄竟会如此大,庭院如此多,连天竺烂陀寺与其相比也犹有不及之处。
“大师远来是客,何不静坐稍观几局呢?”那极为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达摩的目光穿过那两个立在门口的中年人,落在两株梅树之间的几个人身上。
一个雕工极为精细,也极为光滑的木台之上,黑白棋子分明,一位雍容华贵且美如仙子的妇人正和一弱冠少年对弈,在一旁尚立着两位绝世丽人,那种温馨和甜蜜的感觉表露无遗。
“定芳,去为大师搬张椅子来;贵琴,你去为大师倒杯茶。”那少年一边下子一边轻柔地吩咐道。
达摩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风,这和尚……”三子和蔡新元也追了进来,正要开口,却被那少年挥手制止。
三子和蔡新元面上微有不忿,但却似乎极听那少年的话,并不出声。
“大师请坐!”那被唤作定芳的美人极其温和地道,放下一张红木大椅,然后立在华贵妇人身后。
“哈……风儿,娘想到破解的方法了!”那华贵妇人似乎一下子从闷局中走了出来,以一种慈祥而优雅无伦的调子轻笑道,语气之中自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仪。
那少年露出一个极为潇洒的笑容,扭头向达摩不经意地望了一眼。
达摩心头一震,那少年的眼神似乎是空洞一片,抑或是深邃到了一种虚无的境界,更似乎装着整个天空,整个宇宙,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博大而虚无的情怀,甚至是一种禅机的明悟。
达摩不由自主地坐在那张红木椅子上,眼前的一男一女似乎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仪。
“大师不是中土人?”少年淡然问道。
“施主所猜甚是,贫僧自遥远的西方天竺而来。”达摩并没有隐瞒来历。
“哦,大师来自天竺,岂不是和当年佛陀大师出自同一地方?”那位华贵妇人讶然问道。
达摩一震,惊喜地问道:“女施主也知道我佛陀师伯的事?”
“哦,原来佛陀大师是你师伯,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少年讶然问道。
“贫僧法号达摩。”达摩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
“哈哈,我看大师与佛陀相比,佛心只怕相差有十万八千里之多了。”少年笑了笑,再悠然地落下一颗白子,接着道:“娘,小心了,我再断。”
“大师,请用茶。”那被称作贵琴的女子正是颜礼敬的女儿颜贵琴,而这少年就是蔡风,与之弈棋的华贵妇人乃当今太后胡秀玲,胡秀玲身后的年轻美少妇便是蔡风的妻子元定芳。
“多谢女施主!”达摩谢道。
胡秀玲并不关心达摩之事,三子和蔡新元如一杆标枪般立在蔡风身后,而那两个中年汉子则挺立于胡秀玲之后,足以应付任何变故。
那两名守门的中年人正是铁异游和蔡艳龙。
达摩更知道,他周围的数人,的确有足够的能力让他永不得超生,只要稍有异动,就会立刻遭到对方无情的攻击,这一点是绝对不容任何人置疑的。
“风儿的棋技越来越高明了,娘这一局又输了。”胡秀玲优雅地笑了笑,慈祥而欣然地道。
“娘是无心在棋局之上而已。”蔡风似乎看出了胡秀玲的心思,笑道。
“你就是天下第一刀蔡伤?”达摩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蔡风,疑问道。
蔡风大感好笑,望了达摩一眼,悠然道:“不,我是他的儿子。”
达摩也吃了一惊,讶然惊问道:“你是他的儿子?”
“难道这很奇怪吗?”蔡风反问道。
达摩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突然问道:“蔡伤呢?”
蔡风眼中突地厉芒一闪,向元定芳轻声吩咐道:“送娘回房休息。”
元定芳乖巧地扶起胡秀玲,与颜贵琴三人向那装饰极为华丽的屋子走去。
达摩深深吸了口气,淡然宣了声佛号,道:“和尚今次前来葛家庄并无恶意,只是想向中原最厉害的刀客讨教几招武学而已,蔡公子还请别误会。”
蔡风笑了笑,道:“如果我误会了,你根本就进不了这座内院,只不过,我爹此刻并不在庄中。”
“哦,那他去了哪里?”达摩急切地问道。
“大师不觉得自己与佛心已经偏离了很远吗?”蔡风悠然反问道。
达摩一愣,蔡风又接着道:“大师不仅与佛心偏离太远,而且也偏离了武道的正轨,习武之人,重在修心与练神,与佛家所说的禅定同出一辙,高手之心,天塌不惊,此刻大师却心浮气躁,如何能战?”
达摩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更觉得奇怪,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刻竟如此心浮气躁,根本无法平息内气,而蔡风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切中他的要害。
达摩禁不住回想起自己入庄这一路的情节,在入庄前,他仍是能够保持心若止水的境界,可是突破七十二天罡阵之后,便似乎再也无法保持那种平衡的心境,仿佛体内总有一股涌动的气潮,扰得他心浮气躁。想到这里,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头也禁不住感到骇然。
“大师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吗?”蔡风端起一杯快凉了的香茗浅饮了一口,淡然道。
“七十二天罡阵?”达摩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错,大师是明白人,一点就通。没有人能在闯出七十二天罡阵后七十二个时辰内平复心境,七十二天罡阵聚天地纯阳罡气于一阵之中,任你功力再高,也无法阻止正气入侵,幸亏大师心术端正,善意存于胸腔,否则此刻你不只是气脉混乱,心意浮躁了,而是罡气蚀脉,痛不欲生,眼下至少需要三个时辰平息罡气,再以七十二个时辰将天地间天罡正气调顺抑或排出体外,才能够得以恢复本元。因此,在六天之内,大师根本就不宜挑战任何高手!”蔡风极为淡然地道。
达摩不由得呆了一呆,七十二天罡阵的可怕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其厉害之处居然不下于当时对敌时的攻击,更可怕的却是它能扰乱一个高手的心境。
“我不信!”达摩神情一变,紧盯着蔡风,沉声道。
蔡风淡然一笑,道:“你如想战我爹,就先胜了我再说,我会让大师输得心服口服!”
达摩并不答话,手掌在木台上一按,那黑白棋子若注入了生命般,疾飞而起,直扑蔡风面门。
蔡风洒然一笑,悠然出掌,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刀自掌缘而出,奔腾激涌的气旋,似使虚空塌出一个黑洞,树上的梅花纷纷而落,更若群蜂乱舞,应气而动,向蔡风的掌劲之中旋舞聚集。
黑白棋子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所缠,纷纷凝于蔡风的掌缘。
花香扑鼻,淡淡而清幽的香气,素洁而娇弱的梅花,在这一刻却成了利器,似乎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一柄刀,杀人的刀,凝于蔡风的掌缘,有形有色。
达摩面现讶然,但却不得不变招,那凌厉无匹的气刀是那么实在,那般可怕,更产生出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虽然这只是一柄以花凝成的刀,但同样具备招魂夺命的力量!
“小心了!”蔡风的声音是那般优雅而生动,他似乎完全可以捕捉到达摩的那丝破绽,心灵的破绽,这是因为他体内的罡气在作怪。
达摩以最快的速度交叉两手成拳,十指朝外,呈现佛家武学的外缚印,再连续变幻拳势,直到变幻为转天佛印,方挟雷霆劲力朝那柄花刀击撞而去!
“轰!”花刀碎成一片迷茫的雾,两股真气激荡之下,竟使中间的木台碎裂成残片。
达摩身躯摇晃之余却见一柄怪异的剑已经逼临咽喉,锋锐的剑气透过肌肤直入。
其实,那并不是一柄剑,只是一只无名小指,蔡风的无名小指!
达摩大惊,手印立刻解散,化成“多罗伽叶指”,千丝万缕的指劲交缠于虚空,似乎是想将蔡风的剑指阻住。
剑指突然顿在空中,一颤之下,化作千万朵兰花绽放,其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和利落,更隐泛出一层淡淡的雾气。
“哧……”“嘭!”达摩一声闷哼,身后的红木大椅居然裂成碎片,仓皇而退。
蔡风的杀招并不是手,而是脚!这也正是达摩心灵空隙的所在之处。
达摩的气机没有一丝能逃过蔡风那敏锐的触觉,其实,两人的气机早在达摩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紧紧相联,同是绝顶高手,但一个无心,一个有心,胜负自然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