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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真心话,可她没想到这么一说,她妈更愧疚了:“你果然还是怪我们……”
唐榕:“……”我真没有。
“那这样吧,你给我点钱,我自己下去吃,就不动手了。”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正好我也送你下楼出小区,怎么样?我听你刚刚讲电话,应该是要赶飞机吧,别误了机票。”
话说到这份上,她妈终于答应了,然后立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钱夹,数了二十张一百给她。
“这个你拿着,在学校里住的时候千万别亏待自己,想吃什么就买,文具啥的,也买最好的,别省,知道不?”
唐榕一直不缺钱,但下楼吃个东西就给两千这种待遇,她也是第一次碰上。
她倒是想说不用这么多,但看着她妈那一脸你不收我就不走的表情,到底伸手接过了。
“好,谢谢妈妈。”她说。
“妈妈身上现金不多,一会儿我让秘书再给你卡里转点,你多取一点再去学校,好不好?”
为了让她妈放心,她只能继续说好。
之后母女俩就下了楼,唐榕把人送上出租,自己假装往对面的商业区走,然后两分钟后,估摸着出租车已经拐弯,就回来了。
她觉得还是自己动手做东西比较合口味。
大概一个小时后,家里电话响了起来。
她过去接起,发现还是她妈。
“小榕啊,我让秘书给你转了三万,你先用着,不够跟妈妈说。”
唐榕: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和他熟悉的这些人尚且如此惊讶,对面城北中学来的啦啦队女生们瞥见了,就更不敢相信了。
于是唐榕愣神的当口,整个体育馆里,大小几十双眼睛,全朝她看了过来。
唐榕:“……”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耳朵舒服点比较要紧,抬手接了过来,大方地道了谢。
“不用。”言朝晋状似不在意地摆手,“这里回音大,你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又是最吵的。”
他这么一说,范星源也立刻开口附和:“是,真的吵,还是戴着吧。”
唐榕点点头:“一会儿第二节开始了我会记得戴的。”
“不过我有点好奇……”她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略有些迟疑,“这么大的声音,你们在场上是怎么做到不被影响的啊?”
范星源用毛巾裹着自己微湿的短发,甩了两下,道:“今天还好了,只有啦啦队,公开赛的时候才叫可怕呢。”
“至于影响……”他长叹一声,“怎么可能不被影响,之前我们队长还因为客队场馆嘘声太大罚丢了球呢。”
他话音刚落,校队现任队长姚宗就越过两个队友,长臂一伸,给他脑袋来了个爆栗:“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提?信不信我削你!”
范星源立刻抱头做认错状:“别别别,别啊,我好不容易给咱们队拉了个现场观众来,这不忆苦思甜活跃下气氛嘛。”
“咦,是你小子拉来的?”其他队友也凑过来一起聊,他们好奇唐榕一整节的时间了,“我还以为是阿晋呢。”
范星源:“真是我!唐大美女我们班的啊。”
他说完还扭头让唐榕表态。
唐榕一开始被这么多高大的男生围着,还有点不习惯,但稍微听了片刻,发现这群人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对她也并不排斥,便也放松了下来。
她甚至在男生们再度一齐看向她的时候扯起唇角开了句玩笑:“其实是我不想待在自习室,硬要来的。”
一群人笑成一团,还有人趁机问她,学校的宿舍条件到底如何。
唐榕思索片刻,道:“条件其实还可以,不过寄宿的人太少了,闲置的空宿舍太多,所以两栋楼里流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哇!这个我听说过。”有个小个子男生很激动,“我们班一个男生讲过,说男生那栋六楼有人跳过楼,有人上过吊,有时候深夜还会有莫名其妙的敲门声!”
范星源听得手一抖:“我日,真这么吓人啊?”
唐榕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同班同学居然怕鬼,见他因为这些基本以瞎编为主的校园传说惊成这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在鬼故事环节没有持续太久,节间休息时间便到了,范星源逃似的奔上场,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回到了篮球场上。
除了言朝晋。
言朝晋居然没过去,转而在唐榕边上坐了下来,一派第二节不打算上的架势。
唐榕很惊讶:“你这就不上了?”
他抿一抿唇:“我一直在场上,对面会觉得剩下的都是垃圾时间,就懒得拼了。他们没斗志,这比赛也就没意思了。”
唐榕:“垃圾时间?”
她一问,言朝晋才意识到,这算是个竞技圈术语,像她这种平时不怎么接触竞技体育的女孩子,的确反应不过来。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解释:“就是不管落后的那一方怎么打,都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了。”
唐榕:“……”
这形容真的绝了。
“所以你这是在给他们抓紧你不在场上的时间来追分的机会吗?”她问。
“嗯。”他点头,“也算是给队友练习的机会。”
唐榕再度:“……”
算了,这很合理不是吗,毕竟他的舞台可不止一场高中生友谊赛。
第二节进行到一半,城北中学果然追回了七八分,惹得边上的啦啦队女生一阵欢呼尖叫。
分明只有十几个人,但硬生生叫出了一股要把体育馆顶掀翻的气势来。
唐榕忍受不了,刚准备戴上言朝晋借她的降噪耳机,又想起来耳机主人这会儿也在她边上听着呢。
她迟疑了一瞬,又把耳机还给他。
言朝晋:“?”
“还我做什么?”他很不解,“那边正闹腾呢。”
“我用手捂着吧。”她说,“这个你用,你是运动员,耳朵很重要。”
后半句话说到一半,场上的城北队又追了一记漂亮的空心三分,以至于啦啦队叫得更响了。
响到言朝晋没有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只看到两片樱粉的唇一张一合。
他心跳有点快,鬼使神差地,他坐近了半个身位,凑到她脸侧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唐榕不疑有他,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遍一字一顿,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气息打在他手腕处,让他的心跳得更加快,尤其是听下来之后,他发现她是为了他考虑,才把耳机还回来的。
言朝晋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一方面想说不用,更大的分贝他都已经习惯了;另一方面,看着她澄透的眼睛,他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在此时,一直抱着手臂站在场边的教练忽然跟裁判申请叫了停。
分差在接近,教练想使用核武器了。
他回头吩咐:“阿晋,起来活动下,上去替蓝晓天。”
言朝晋立刻摘下脖子上的毛巾,起身往场边走去。
迈步之前,他把那个耳机重新推至唐榕腿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道:“戴上再看。”
戴上再看什么?
当然是看他怎么切瓜砍菜天神下凡了。
唐榕打开耳机线上的降噪开关,在暂时的清静里抬起了头。
视线里,才上去的言朝晋在组织进攻,队友之间心有灵犀,不过几秒,就已经把球传了多个来回,最后在攻到对方半场的时候,重回他掌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入了篮筐。
一个让人根本无从防守的三分!
那一下干脆利落的动作,叫唐榕无法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耀眼无比的。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只是在打一场对他的篮球生涯无关痛痒的友谊赛,他也依然是耀眼的。
因为太阳就是太阳,升起之前,落山以后,都是太阳。
作为主队方唯一的观众,唐榕在这个周日下午,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看篮球比赛的乐趣,也更加理解为什么多年以后,会有那么多不同年龄段的少女为言朝晋着迷了。
比赛结束后,整个校队决定一起去校外聚餐,权当庆祝,问她要不要来,多一个人多一分热闹。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翘了半个下午的自习,跟同学说了晚自习一定回去的。”
范星源立刻表示可惜,不过想到她好学生的身份,又觉得可以理解。
“算啦。”他说,“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看比赛啊!”
唐榕欣然应允。
他立刻更进一步:“其实我们的比赛大部分在周末,不然下次你把你熟悉的寄宿生朋友都喊上!组个临时啦啦队,吓死对面!”
唐榕还没来得及说好或不好,一旁的言朝晋先伸手薅了范星源的头发一把:“都喊上就是教唆集体翘自习课了,你想害死人家吗?”
“啊?有这么严重啊?”
“当然有。”言朝晋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去瞥唐榕,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他开口阻拦,其实是有私心的。
范星源不清楚,但他却知道,全年级这么多寄宿生,唐榕只和一个人关系最熟最好,那就是他的前桌谢航宸。
他还知道,唐榕喜欢谢航宸,喜欢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叫他看在眼里,既是心酸又是妒忌。
若非知道这些,他又怎么可能默默关注了她半年,却半点心事都不曾对外吐露过呢。
所幸他阻拦范星源这个提议的借口十分有道理,其他人听了也完全没有怀疑,还纷纷表示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