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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小心计不少啊!”孟谨行站起来,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臭死了,我得赶紧下山去洗洗,走啦。”
“我送你。”雷云谣咯咯笑,“不然你又要升官财了!”
孟谨行一边走一边很随意地问:“梁小山究竟怎么死的?”
雷云谣走在后面,一直没有出声,孟谨行转过头,油灯如豆的亮光使她的脸大半躲在阴影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知道?”他追问。
她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走到他前面,领着他下山,再没有说一句话。
……
孟谨行去小凤山迟迟未归,穆添开始坐立不安,梁小山死的前一晚一脸疯癫的样子,不停地晃在他眼前,使他不由自主缩上行军榻,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
“你还没有睡?”
孟谨行进屋点着煤油灯,一眼看见裹着被子坐在榻上的穆添,正抖着下巴睁着一对惊恐的眼睛,很是吃了一惊。
“你是不是得痢疾了?”
他把手搁到穆添额头上,却被穆添一把抓下来紧握在手里。
“孟……主任,孟……村长,你没疯?”穆添说话的声音哆嗦不停。
“你说什么?”孟谨行抽-出手端详穆添。
“你打我一巴掌。”穆添说。
“啊?”
“打啊!”
看着突然眼里冒出凶光的穆添,孟谨行无奈地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扫了一下。
“重点!”
“啪!”
五个手指印瞬间在穆添的左颊上呈现出来,他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不是做梦!”
但他随即皱眉看着孟谨行道:“孟主任,你这是从哪里钻出来,一股怪味儿?”
“呵呵,我迷路摔垄沟里了。”孟谨行说着连忙转身拿上脸盆,去河边清洗身子。
穆添依旧坐在榻上,喃喃地说:“这怪味好熟悉……像是在谁身上闻到过……”
次日开始,孟谨行带着穆添和姜琴芳拜访村民,连着一周走遍了每户人家。
通过家访,他才知道,姜琴芳的父亲姜万才是姜姓一族现在实际的当家人,姜家族长即观山村支书姜凤云对他言听计从。
姜万才是靠养殖家致富的能人,县政协委员,姜家才字辈老大,观山村唯一的富户,目前名义上与其四弟姜炳才共同经营姜家养殖场,实际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里忙于大小应酬。
也就是说,要想最终在迁坟问题、村长人选问题上与姜家人取得共识,姜万才与姜炳才是关键。
孟谨行由此又对姜琴芳言论大胆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姜万才和姜炳才兄弟俩,这么多年并没有依托自己的优势,带着大家共同富裕。
观山村人在地里种的庄稼,除去上交的,保证口粮就算是村里条件好的人家了,大部分人家,像桑榆其他村一样,基本靠扶贫款过日子。
就是姜家族人,除了才字辈这几兄弟,大部分家庭的生活也都很困顿。
至于观山村的破路危桥,入夜满村黑暗中姜万才家靠柴油电机点亮的灯光等等,都是梁姓和其他散姓人家最诟病姜家才字辈兄弟富不惠及乡亲,反对姜炳才当村长的地方。
而梁姓一族从解放后风光了几十年,到八十年代已现微势,但梁虎父子,借着梁姓余威以及梁敬宗的在桑榆的权势,在观山村占地占山占扶贫款,同样被大家深恶痛绝,他们自己族里的人与姜家那些族人一样,一边受着欺负,一边又甘愿受支使。
至于许力等散姓人家,虽然势力不众,但每到村里有大事的时候,姜梁两家必定都会竭力争取他们,以便增加自己一方的力量,相比姜梁的族人,反倒日子好过许多。
离开最后一户走访人家那天,穆添和姜琴芳拿了孟谨行的钱去找村民买山货野味,三人准备好好搓一顿。
孟谨行站在村委办公室门口,看着满天乌云,心里对如何解决小凤山的问题,以及重新选举村长,都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心情因此变得极为敞亮。
他返身进屋打电话,向何其丰汇报想法。
何其丰很支持他的设想。
但也指出,小凤山的承包问题关系到村长选举是不是能顺利进行,所以选举方案最好还是在小凤山的问题解决后再作确定,这样既有利于工作推进,也可以让孟谨行在这个过程中进一步摸清观山村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