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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肥张家·

    大家闺秀,世纪典范

    叔祖母的气韵是无声的教案

    历史深处,合肥张家,于民国岁月给人们留下了一段传世佳话。张家九如巷里,走出了四朵姐妹花,各个优秀,带着张家的风雅,成为一个时代的闺秀典范。

    她们的独特,成就了张氏家族的不凡,也让人们对这个家庭产生了浓厚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教育,造就了这四色风采,使得她们个个都出落得优雅大方又才华横溢?

    在四姐妹中,比较特殊的是张充和。张充和出生于上海,因为充和的母亲陆英拉扯四个孩子过于疲惫,叔婆识修很心疼,便把最小的充和过继来自己照顾。所以充和在八个月大时,就被叔祖母抱回了合肥。

    虽然离开了母亲,但张充和得到了叔祖母更多的爱护和教养,这也使得她在幼年时就吸收了两大家族的门风和传承。

    在张充和的幼年教育中,叔祖母是至关重要的角色。叔祖母是一位平和从容的修行者,法名“识修”,出身于官宦世家,她的伯父是李鸿章。识修在孩子众多的家庭中排行老四,因为父亲重视教育,从小读了不少书,出落得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成年后奉父母之命,嫁到了合肥张家。识修的丈夫是张树声的次子张华轸,即张充和父亲的二叔。

    这桩旧式婚姻是否如父母期望般美满,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识修在这场媒妁之言的婚姻里,归于寻常,毫无怨言,和大多女子一样,被如水的岁月打磨,变得温和、沉默……

    时光渐行渐远,面对它的残忍,有时候我们却只能妥协。当识修唯一的女儿和外孙都相继离世后,识修逐渐看破尘世,生活的重心转向一心一意的修行,除了虔诚的信仰之外,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过继回来的孙女充和身上。

    在教育子女时,人们常常会吸收上一辈的经验。曾经,识修的父亲李蕴章就给她请不同门类的家庭教师,识修博学、知书达理、富有同情心、温和优雅,且不拘泥于旧俗,很大一部分便得益于此。

    识修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便将父辈们的教育习惯沿袭下来,她为张充和请的私塾老师,都是有些知名度的良师。但是,对于名师是否可以胜任良师之名,识修并非盲从,她不会完全听信外界的声音,而是有着自己清晰的考核标准。

    在识修教育观念中,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所以学生的成绩,自然便成了考核老师的标准。每隔一段时间,识修都会亲自考查充和的学习情况,如果结果令她满意,那么充和此时的先生显然是合格的。与当今时代一些打骂孩子不听从教诲的父母相较,识修无疑是开明而智慧的。

    识修对充和的幼年教学效果在张充和以后的成长中也得到了验证。

    充和不到六岁,就能将《千字文》和《三字经》倒背如流。早上8点到下午5点,她都和先生一起在书房里度过。还是个小孩子的充和,却已能心如素简,淡静从容,这样的心性,很多是从叔祖母的平和与静默中耳濡目染学来的。

    读书之外的时光,她是和叔祖母一同生活度过的。她熟悉叔祖母清简而有规律的生活。充和每天晚上8点就寝,次日早上3点起床,在用人为她梳洗的时间里,她会轻声背诵钟爱的诗词或是佛经。这样清简的生活习惯,为充和养成了好习惯,也更助于她养成好的心性。

    快节奏的时代里,人们在白天里匆匆奔走,回到家中仍难以放慢步伐。可人们常常熬夜,生活规律混乱,焦躁不安的父母,难以教养出一个温润如玉的孩子。

    有人会质疑,识修如此平和,是因为同是个修佛之人,不必理会俗世。然而,许多人不知道,这个修佛之人,她仍是身在世俗中,有一些俗世杂务必须处理,但是秉承这样一副好心性,她所有的杂事也处理得很好。家中的家业庞杂,识修雇用了许多仆人来帮忙管理。她还请了一位大管家,负责大体事务,起草信函文稿,他每天都会到大宅向识修汇报事务,其中的具体名目,识修并不太在乎。她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她懂得,却从不说破。如此行事,倒是有种无为而治的气韵。

    在充和的印象里,叔祖母平和而温暖,从来不急不躁,做事情也很有条理。有时候叔祖母会读书写字,充和就会在一旁静静地崇拜地看着。在她的眼中,叔祖母是如此地静默而高雅,而这种静默言行的影响,要胜过千言万语苦口婆心的教育。

    宁静的气韵于无声之中便从充和充满好奇的眼眸中流淌到她的心底。从小被书香环绕,也让她对此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她愿意像叔祖母一样,做一个静默高贵的读书人。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在书海和墨山里寻找一丝带着古老香气的快乐。

    都说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而所谓环境,不过是点滴时光里的一言一行。再多的大道理,都难以代替这种影响。因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才是最好的教案。

    可以说,叔祖母对充和古典式的学识教育,也让她受益终身。余英时曾言,充和之所以能在中国古典艺术世界中达到沈尹默先生所说的“无所不能”的境界,必须从她早年所受的特殊教育谈起。“她自童年时期起便走进了古典的精神世界,其中有经、史、诗、文,有书、画,也有戏曲和音乐。换句话说,她基本上是传统私塾出身,在考进北大以前,几乎没有接触过现代化的教育。进入20世纪以后,只有极少数世家——所谓‘书香门第’——才能给子女提供这种古典式的训练。”

    充和有过许多位先生,在张家时间最久的是来自山东的朱谟钦先生,师生一起度过了五年时光。五年间,她学了《左传》《史记》《汉书》,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她的学习是主动的,完全不需要外人严苛的驱逐。纵使是短暂的课下时光,她也不爱到处嬉戏玩耍,更愿意在书阁上,把所有时光倾注在这读书时光里。而充和之所以能获得这样的教育,皆是因为她有一位好叔祖母。

    叔祖母对于张充和点点滴滴的教育,为她提供了一片肥沃的土壤。张充和后来的文字练达、简单、洞察世事,又不失温情,则是这位优雅温和的叔祖母在她的灵魂深处为她积蓄的力量。她的性格里的高雅和平和,同样是来自于叔祖母的影响。

    所以,当父母在期待孩子成长并成才时,该做的是以点滴生活中的言行启发,是成长氛围的搭建,是给予充分尊重的教育……点滴交融,在时光里累积发酵,才能开启孩子的智慧,让孩子盛放一段精彩人生。

    在张充和的记忆里,幼年是温暖而有味的。叔祖母给予她的不仅仅是来自长辈的教导,还有终日待在一起的温情以及由此而来的相互依赖。四岁那年,家里来了宾客,每每问起这个小不点儿说:“你是谁生的?”张充和总是答一声:“祖母。”这样的回答总是惹得他们大笑,但在年幼的张充和心里却觉得莫名其妙,觉得他们这样不甚尊重的笑声不可理解,还在心里反问道,难道这世间的人都不是祖母所生?难道他们都是天上落下来的不成?其实,此时的张充和并不晓得除了叔祖母以外还有什么亲人。

    知识的传授、言谈举止的培养,请一两个名师辅导一下,也许能朝着我们期望和看好的方向去延展,但长辈与孩子之间感情的建立和维护,却无人可效力,非亲力亲为不可。

    在张充和温暖的记忆里,有鲜花盛开的花园,有叔祖母在拐杖上刻画的年轮,有和祖母一同坐在下面看书的葡萄架,有骗过先生的法眼偷偷出来捡梧桐子的窃喜,还有叔祖母识破她小心机的慧眼……这一切在她当时看来习惯而自然,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当时并不感觉到有味或是温暖”,然而,这却是她终生难以忘怀的情结,即使现在“和那时同样的在不知不觉中的有味和温暖,又何尝会感觉到那时的有味和温暖呢”。

    叔祖母爱护她甚于爱自己。当她收到陆英(即张充和的母亲)去世的电报时,自小被过继于人、与母亲感情不深的张充和尚且酝酿着汹涌的感伤,而叔祖母的眼泪却早已决堤,伤痛难以言表。

    叔祖母把年幼的充和搂在怀里,眼泪不住地流着,带着颤抖的音调说:“乖乖,你从此要做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了。”叔祖母含着泪告诉充和母亲是个好媳妇,此时的张充和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叔祖母以外还有一个同样疼爱她的亲人,那就是她的母亲。

    尽管叔祖母给予张充和的爱足以让她的童年五彩斑斓到令人艳羡,但叔祖母终究年纪大了,生命的规律不会因为人们的不甘和心疼而例外一次,张充和在无忧无虑中走到了与叔祖母终日厮守的日子尽头。

    但是,叔祖母的充满爱意的谆谆训导、优雅淡然的言传身教却伴随了张充和一生,她在灵魂深处安放着一颗时刻怀念叔祖母的心,即使长大了、年长了,耳畔还时常能听见叔祖母的声音说:“孩子,丛草处多毒虫不要去!”

    叔祖母离世后,张充和返回到父亲身边生活。虽然此前也经常回家小住,但这一次却与以往大为不同。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对她回来都十分欢迎,尤其是三位姐姐更是喜不自已。二姐张允和后来在《曲终人不散》里这样回忆道:“小四妹神得很,她小小年纪,临碑临帖,写两个字,还真有点帖意。”张充和在叔祖母那里学来了扎实的古文底子和令三个姐姐自叹不如的书法,但三个姐姐同样也有她所不及的学问,那就是新学。当时父母除了给她们念学古典文学,还特意请了新学老师教授她们,因此她们除了念那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以外,还念王孟鸾老师教给她们的那些白话文。

    平时并未生活在一起的四姐妹,团圆相聚时难免需要花些时日去磨合。然而,对于她们而言,能让几个小姑娘快速打成一片的秘诀,除了血缘的作用以外,便是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了。而对于张充和而言,此前与叔祖母的相处中已经学到了不少李氏家庭的风范,此番回到家中,便是真正继承张家家风的开始了。

    与她一样,三位姐姐们也自小开始读书识字,父母亲用心的培养在她们身上得到了回报,而张家所独有的教育方法和培养模式也掀开了神秘的面纱,正式出现在了张充和的面前,并影响到了她之后的学习和生活。

    至于张家的教育家风到底有何与众不同,这还得从张充和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母亲讲起。

    古诗书里的风雅种子

    张家是合肥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从曾祖父张树声那一辈开始,家族就闻名于世。当时合肥民谣《十杯酒》中就有这样两句:“一杯酒,酒又香,合肥出了李鸿章……三杯酒……合肥又出张树声。”到了张家四姐妹时,家族虽然几经搬迁,但声望依旧不减,是典型的大家族,在孩子们的记忆里,每天光吃饭的人数就达到四十几个。

    张家的读书风气是很浓厚的,这一点远近闻名。在当时很多大家族尚未意识到用人们的文化水平的重要性时,张家便刮起了一阵“全员学习”的风潮,从主人自己开始,到膝下的儿女,再到周边的亲友、奴仆,几乎无一例外地加入这场文化学习中。母亲陆英鼓励所有保姆都跟着认字读书,而且方法还很独特。

    张家自制了文字小块,上面是一些常用字,每天早上保姆们给陆英梳头的时候就可以借着摆在梳妆台上的文字方块学认字,头梳完了字也认完了。

    姐妹们的保姆们会相互比试,看谁学得好,孩子们都当起了小先生,暗自给自己的保姆开小灶。如此风气成效是可见的,保姆们素日里除了聊聊家务事、干干自己分内的活以外,还会三五成群地聊下诗书、写写字,虽然不求甚解,但也的确有人受益于此,更厉害的竟可以自己写家书了。所谓“有教无类”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父亲张冀牗嗜书如命的个性在家中更是人尽皆知。大姐元和对于父亲爱书的故事了如指掌,说起来头头是道。她说,当年在上海时,父亲最喜欢到四马路去买书,而且买书不是一家买完便罢休,是沿着马路边的书店一家一家买下去。第一家看完的书有时会丢在第二家书店,第二家书店的书看着看着便走到了第三家书店,所以,每次出门买书,父亲的后面都跟着几个男仆,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把书扛回来,而是跟着父亲一家一家地捡书。

    那时的官宦人家大都知道书是个好东西,也极力要求子孙多读书、读好书,日后能光耀门楣,然而饱暖思淫欲,大多数缙绅富户的小辈们会因为生活过于安逸而缺乏节制,甚至沾染上不良的习气。张先生则不然,虽然他出身名门,“痛恨赌博,从不玩任何牌,不吸任何烟,一生滴酒不沾”,家中最大的便利和优越条件便是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买书。能像张先生这样始终行君子之道,并且“富在藏书、乐在读书的实在不多”。

    张家殷厚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为张冀牖收藏图书带来了可能。书商们尤其是苏州的书商几乎都与张家打过交道,每逢新书一到,书商们就捆起来送至张府。张冀牖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所以书商们十分看中这位“财神爷”的品位,每次张先生行至书店,他们都会全程陪着。

    除了书籍,张冀牖对报刊也爱不释手,比如《申报》《新闻报》《苏州明报》等,他都收集起来读了不少。因为藏书甚多,故而家里留存了不少的善本和线装书,对现代出版的书籍,无论是各类名著还是一般的文艺作品,张冀牖都买进收藏。当“五四”以后那些宣扬新思想的书籍,比如鲁迅先生的作品和其他新流派的著述尚被人观望浏览时,张冀牖已经把它们一本不落地收入囊中,并将它们视为精神上最富有营养的作品。

    如此藏书在苏州城里声名远播,一时成了苏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藏书家。家里的书一多,如何放置便成了问题。张冀牖命人做了许多高及天花板的书架,专门放置在两间很大的房间里,书架被书填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而这也在无形中成了孩子们,尤其是四姐妹陶冶情趣、获得滋养的智慧海洋。

    张家对孩子们读书从来不做限制,任何古书、新书一概任其翻阅。当白胡子的老儒振振有词地强调礼教时,张家的姑娘们却早已在父亲的书架上翻看了《红楼梦》《牡丹亭》《西厢记》;当别人家的小公子们开始在家仆的簇拥下进私塾读起四书五经的时候,张家年幼的小姐们却已经在古文先生的熏陶下开始吟诗作对了。

    张家的书房一共有四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孩子们共用两个。冬夏两季各换一次,被孩子们称为“冬宫”“夏宫”,有趣得很。

    父母很重视孩子们古文底子的培养,除了文字上孩子们受教颇丰,另外一个培养出她们风雅绝尘气质的源泉,便是旷世绝伦、如梦如幻的昆曲艺术。娉娉婷婷四百多年的文化,至情至性、摄人心魄的唱腔,精调细刻、美颜动人的扮相……昆曲已从最初的表演升华为音律的艺术。

    张家四姐妹从小便跟着父母听戏,这一听就听了七八十年。虽然她们最初仅仅是出于好玩、有趣的目的而加入其中,但慢慢大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之前熟悉到能背诵的文字竟然可以唱出来。

    张冀牖本人就很喜欢昆曲,年轻时还专门对曲谱进行了一番研究;陆英也很中意,所以孩子们自小便接触到这门艺术。在昆曲传习所尚未成立时,一家人经常去听戏的地方是苏州养由巷的全浙会馆。张家还专门请了老师在书房里教授四姐妹识谱认曲。这其中大姐元和学得最认真,后来还拜了名师习身段、学唱腔,深得名家的传授。

    后来四姐妹都深深爱上了这门艺术,她们经常兴致勃勃地扮演各种角色,青蛇、柳梦梅、春香……其中两个还与昆曲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姐张元和与昆曲名伶顾传玠结为伉俪,与此同时,事业和人生也皆因昆曲而起;小妹张充和随丈夫赴美后在耶鲁大学的艺术学院教授书法和昆曲,是宣传昆曲的身体力行者。

    正是这些古文、昆曲给张家四姐妹的生命烙下了风雅的印记,这些风雅成了她们崇尚向往的精神境界,成了她们一生的陪伴,无论她们长大成人,还是成家立业,甚至于后来各奔东西,这些早已播种在内心深处的风雅种子都根植于心,在岁月的浇灌下成长为参天大树,成就了四姐妹令人敬佩的素养和与众不同的魅力。

    这些风雅的底蕴和家族风气与张家父母亲专心致志的培养有关。除了为她们提供专门的教育方式以外,张家父母在生活上的悉心教导也同样大有裨益。

    现代人教育孩子多走上程式化的道路,即规规矩矩地遵守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到大学的路子。这样的好处是规范、有章可循,也让孩子们能平等地接受无差异的教育,虽然利大于弊,但关于孩子教化的有些问题却因为这些程序被忽略了,这就是家庭对孩子的教育。从踏入幼儿园开始,父母就开始无法与孩子朝夕相处,因此与孩子的相处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如何在短暂而有限的时光里把家族里优秀的精神底色传递下去?如何让前一辈人继承下来的良好风气延续下去?这些问题其实十分考验父母的能力和水平。

    在二姑娘张允和的记忆里,她所学到的古典故事和诗书情节有不少便是父亲在不经意间传授的。张冀牖很喜欢篦头,而且尤其喜欢女儿们给他篦头。然而,玩心十足的小姑娘们都不喜欢干这事,每次都极不情愿地站在父亲后面篦头,有时还会用梳子戳父亲,边戳还边念念有词:“烦死了,烦死了,老要篦头。”这时,父亲应和着说:“哎,哎,做什么,做什么戳我?”女儿便顺势扔了梳子,对此,父亲见状并不真的生气,把头发理好后问道:“小二毛,正在看什么书?”每到这时,张冀牖就会开始讲起故事,这些故事就有不少是他在那些书里学到的四书五经的故事,比如郑玄注释四书五经时家里尽是诗婢、书婢,还有丫头们之乎者也等等。后来的张允和文采飞扬,名声极高,有人说看她的文字“有风骨,有神韵,情致浓烈,富有生活情趣和哲理;既有女性作者之细腻,又透出一种阳刚气”,这一点或许是自小跟着父亲母亲混在诗书斋里才得来的。

    等到张允和这辈人长大了,也试着对自己的孩子们讲,但是“可惜这一代人都太忙,不一定记得住也不一定感兴趣”。张允和也尝试着给五岁的重孙小安迪讲述那些动听的故事,但他却人在加拿大,尽管小安迪的年纪正好是听故事学知识的年纪,但每次祖孙相见,连玩耍的时间都不够,又哪里来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讲故事给他听呢?

    只“忙”这一个字就把问题点得透彻了。忙着生计,为柴米油盐奔走,现在的我们有多少人能安静下来给孩子聊聊天、讲讲故事?而社会环境以及生存中的压力又给这辈已成长为中流砥柱的年轻的父母多少照顾家庭的时间和机会?物质文明在飞速发展的同时,为之付出的精神和压力也成倍增加,是悲是喜难以说清。

    张家孩子多,大家年纪相仿,孩子们一同学习、一同玩耍,童年快乐而充实。母亲陆英对孩子们的学习设置了一个“互帮互助”的模式。张充和从叔祖母处回归大家庭后,陆英就给孩子们派起了任务,因为二姐允和比小四妹充和大了四岁,因此二姐给小四妹当起了小先生,大姐元和教大弟宗和,三妹兆和教二弟寅和。领了任务的三位“小先生”对此很是喜欢,教得十分起劲儿。看似简单的安排,实则是一个教学相长、培养感情的良机。

    现在我们几乎很难实现这种教育方式,因为每家每户大都只有一个孩子,即便是有第二个孩子也存在年纪相差太远的问题。然而,孩子们之间相互教学的方式却是大有好处的。

    孩子以教带学,很多时候比整天埋头伏案要有效得多。他们既可以从中学到东西,又能将这些东西转而教授出来,不仅理解深刻生动了,言谈间自信和语言能力也跟着培养了出来,一举几得,实在是好得很。

    在张家姐妹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影响和培育影响极大。他们不仅仅给予女儿们宝贵的生命,更是用自己的行动在她们的心中种下了风雅的种子,让她们在笔墨纸砚里、在丹青画卷中得到了最高雅的浸润;又在昆山腔调里、在水袖婀娜中体会到了最古朴雅致的境界。

    虽然张家姐妹在古典文化方面受教深厚,但时下新兴的入时的文化却一样被父亲搬进了她们的课堂,比如白话文、芭蕾、体育……父亲如此安排别无他意,一来本身自己就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二来是想以此来培养孩子的天性,让他们在丰富的学习中形成多彩的个性和爱好。

    尊重天性 用好天性

    张家四姐妹虽然同父同母所生,但却长成了“两黑两白”的肤色,不仅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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