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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宋羡鱼和小家伙这会儿都睡着了,众人围着小婴儿床小声地说着话。
季临渊坐在病床边,握着妻子的手,没有因为外人在场而不好意思,周知月进来瞧见这一幕,怎么说呢,心里多少堵得慌。
因为程如晚和程如清,他们家与季临渊萧让眉闹得很僵,但家族间的利益关系,从不因为个人而终结。
所以即便再不愿意,周知月的场面话也说得漂亮。
“这孩子和小鱼真像,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
季老夫人笑呵呵的,这是她头一个曾孙女,自是喜爱不已:“美不美无所谓,健康就好。”
“孩子多重?”后面这句,季老夫人扭头问萧让眉。
萧让眉说:“五斤多一点。”
这个重量,还在新生儿正常体重范围内。
“那还好。”季老夫人说:“一会儿给孩子喂点水,温度试好了,别烫着。”
“护士叮嘱过,记着呢。”萧让眉脸上掩不住喜色。
周知月越看越堵,又坐了会儿,留下个红包就走了,没回家,而是去了她母亲所在的病房。
程如清正坐在姥姥病床前,给老人剥香蕉吃。
程如玉也在,穿着白大褂,靠着桌沿啃苹果,见周知月进来,程如玉边咀边开口:“奶奶还没回去?”
“看见外曾孙女,高兴着呢,估计不到晚上不会走。”周知月意味不明地回了句。
程如玉听出她语气不对味,不过也没说什么。
病床上的老人半边脸肌肉瘫痪,说话口齿不清:“晚晚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外曾孙子?”
程老夫人来时从这走了一趟,到底是亲家,周老太太得知程老夫人添了个外曾孙女,有点羡慕:“小玉啊,你也该结婚要孩子了……”
程如玉躺枪,眼瞅着火要烧到自己身上,麻溜地啃完苹果将果核扔进垃圾桶,嘴巴一抹:“我一会有个会,先过去了,姥姥你好好休息。”
老人叹口气:“也不知道知恒在里面习不习惯……还有晚晚,做什么非要移民出国?在国内一家子团团圆圆不好吗?”
“姐才不想出国呢……”程如清刚开口,周知月打断她:“主要是司晨工作在那边,晚晚才跟过去,小两口刚结婚,总不能两地分居是不是?时间长了感情也不好。”
老人是不知道程如晚和季司晨之间那些事。
听周知月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那他们过年能回来吗?”
“国外不过年,没有假期,应该回不来。”
“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老人十分惦记着孩子。
……
程如晚过得好不好呢,如果非要她用一个此来形容,没有比‘水深火热’更加贴切了。
京城比苏黎世快七个小时。
这时候,苏黎世刚凌晨两点。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入睡,这几个月来,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容色肉眼可见地衰老下去,甚至不笑时,眼角都有了细纹。
她跟程如清说的话是真的。
刚到这,她经常向发泄不满,季司晨最初不予理会,后来直接一巴掌打过来,即便他腿废了,一个壮年男人的力气还是很大的,程如晚被打得差点失聪,那次后,她意识到季司晨可能并没有精神失常。
直到一天夜里,季司晨进入她的房间,在床上折磨她之后,她确定这个男人在京城的样子是装的。
至于装给谁看,答案很明显。
出了季临渊,没有别人了。
但季临渊真被蒙骗过去了吗?程如晚不确定。
季司晨因为下面有了缺陷,导致心理扭曲,在男女那档子事上依然有欲望,只不过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手段越发变态。
程如晚情绪一次次崩溃。
她这时候才明白以前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家人已经抛弃了她。
就算她告诉他们自己被虐待,生不如死,他们都没想过救她脱离苦海。
她又恨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季临渊,黑暗里,男人成熟俊美的脸庞缓缓浮现在半空,冷冷地注视着她,程如晚知道那是幻觉,依然伸手想要抓住他,可在她抬手之际,季临渊的影像却被无形的力道往后拉车一般,越来越远。
她们的房子远离城市的喧嚣,出门可见的是大片大片的旷野,几个月的宁静,她想了很多,对季临渊,她或许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爱恋,余下的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对自己这么绝情,绝情到将她扔到这凄凉的异国他乡。
她很想当面问问那个男人,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有一些些的在意?
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在他生命里,是无足轻重的。
想着,她又一次尝试拨通那个男人的号码,这是她来瑞士后第一次用当地的号码与他联系。
电话根本打不进去。
她不死心地又尝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程如晚心越来越凉,颓然地放下手机,怔怔地坐着,窗外能看见白茫茫的屋顶,她心下一片茫然,不知过去多久,忽地想到什么,拨通另一个号码。
程如清接到姐姐的电话,看了眼母亲和姥姥,拿手机出去接。
“清清,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我想最后见他一面,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