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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滞:“二哥?”
严苇杭不欲多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是真的愿意嫁给表哥吗?”
严卉颐低头:“母亲说,大表哥是个好人。”
看这个妹妹好像对男女之情还未开窍,他笑叹一声:“好罢,只要你喜欢就好。”
对于他的话,严卉颐不太理解,她想再问问,严苇杭已经走远了。
婢女提醒道:“姑娘,您的嫁衣还未绣好呢,好像还缺几颗粉色和红色的珍珠。”
提起此事,严卉颐没时间考虑其他的事了,她道:“那我去母亲那里找一找。”
沈妤刚回到府,沈妘有孕的消息就传开来了,太夫人很是喜悦,脸上的褶子越发深了,立刻派人准备了丰厚的谢礼,送去济世堂,好好感谢一番段逸风。
沈妤不忍破坏太夫人的好心情,就没有主动交代拒婚一事。反正国公夫人很快就会到沈家来,届时太夫人生气也晚了。
沈妘有孕的事传的人尽皆知,沈明洹被陆行川蓄意为难一事自然也传到了太夫人的耳朵里。
太夫人气狠了,当即就要去陆家找长兴侯夫妇讨要说法,沈妤和姜氏及时劝住了她。等太夫人的气勉强消了些,沈妤才告知她和陆家结仇的经过。
太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沈妤心虚的笑笑:“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怕您担心嘛,后来……后来时间一长,我就将此事忘了。总之,是陆灵雨和陆行皓招惹我在先,我只是小小的报复了他们一下。谁知道陆行川这么蛮不讲理,竟然还怪起我们来了。”
太夫人轻哼了一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妤含笑道:“先看看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太夫人笑出声来,又立刻绷着脸道:“陆行川可是在战场打过滚的武人,你还真会说大话。”
沈妤不在意的道:“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无知莽夫,还不如纪晏行呢。”
纪晏行的嚣张跋扈有一半是伪装,而陆行皓则是真正的骄傲自大。
太夫人道:“总之,你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第二天,国公夫人果真带着礼物到沈家来了,并且对太夫人表示了很大的歉意。太夫人一听就知道和沈妤有关,严苇杭是个厚道人,一定是在为沈妤背黑锅。
太夫人心知对不住国公夫人,表示不介意此事,还亲自送了她出府。
沈妤被太夫人责怪了一番,灰溜溜的回了青玉阁。
一进去,就看到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的郁珩。
他身姿修长挺拔,如松似竹,清润的双眸温情脉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沈妤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郁珩拦在她面前,轻笑道:“听闻宣国公夫人过府,我心里高兴,特在这里等着你。”
“你还真是诚实。”
郁珩得寸进尺,又靠近一步:“在阿妤面前,我不敢说谎。”
沈妤挑挑眉:“是吗?”
郁珩轻咳一声,点点头。
那件事还是等阿妤喜欢上他的时候再告诉她罢,若是她现在知道了,一生气不理他了怎么办。
“阿妤,你为何不答应这门亲事?”郁珩声音里含着几分期待和小心翼翼。
沈妤缓步上了台阶:“我和严二公子并不熟悉。”
郁珩有些失望。看来,他还要再努力了,这么久了阿妤还没有喜欢他。
他接过沈妤递过来的茶,温润的眸子覆上一层寒冰:“昨天在严家马场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陆行川还真是胆大包天。”
沈妤晃了晃茶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长兴侯的二儿子竟然是这样的性子。但是我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好奇的是,纪晏行怎么会突然出手替洹儿教训陆行川?”
郁珩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道:“或许,他也中意你?”
沈妤微怔,笑了笑道:“纪晏行是什么人,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上我?”
郁珩微微一笑:“他现在可是皇帝扣在大景的人质。”
沈妤握着茶盏的手一僵:“是啊,他已经被留在京城这么久了,难道镇北王不知道皇帝的目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继续留在京城呢?”
“自然是让皇帝放弃警惕了。”郁珩淡淡接过话去。
沈妤唇角微扬:“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需吩咐我,不需要我帮忙。”
沈妤已经习惯了他无时无刻不再表白的行为,面色平静道:“我要你去查一查关于镇北王的事。”
郁珩颔首,又拍了拍手。很快,元骁就拿着一把弓箭进来。
沈妤道:“这是……”
“昨天我没去严家参加宴会,所以没有保护好明洹,这把弓箭是我对他的补偿,你转交给他罢。”
沈妤:“……”
默了默,她道:“保护他不是你的责任。”
郁珩理所当然道:“他是你的亲弟弟,我保护他不应该吗?”
沈妤一时语塞,他这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他是真的将自己当成沈明洹的姐夫了?
直到郁珩离去,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郁珩的身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直到半夜才睡着。
两天后,傅贤妃召见沈妤,她收拾了一番,进宫拜见。
其他妃嫔自然没有召见沈妤的资格,但是傅贤妃品级和沈妤相同,又是沈妘的婆婆,沈妤不能不去。
傅贤妃极爱养花,这个时节,长乐宫更是长满了奇花异草,千姿百态,群芳争艳。沈妤穿着一身蜜合色广袖衣衫,袖口绣着海棠花暗纹,系着一条月白色百褶如意裙,腰间盈盈一束,显得身姿更加娉婷袅娜。
她穿着软底珍珠绣鞋,踏着青砖,在女官的引领下进了宫。微微抬头,房檐上的琉璃瓦折射出刺眼的光,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却是看见阳光下,一个穿着湘妃色百花曳地裙的女子坐在亭子里喂鱼,倒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正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傅贤妃。
离近了,会发现她肌肤红润,还丰腴了些。看来,傅贤妃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好嘛。
沈序心中有了思量,上前行礼道:“宁安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像是没有听见,仍旧伏在栏杆上喂鱼。
沈妤心下冷笑,又道:“宁安见过贤妃娘娘。”
她这才回头,笑着道:“你来了,快到这边来坐。”
“谢娘娘。”沈妤坐在了贤妃下首。
“不知贤妃娘娘召见宁安有何要事?”
傅贤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嗔道:“瞧你说的,没有要事,本宫就不能召你过来叙叙旧了?”
阳光下,她一双清艳的眸子越发顾盼生辉:“贤妃娘娘召见宁安,是宁安的荣幸,宁安岂有不听从的道理?”
傅贤妃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瑄儿已经与我说了,本宫之所以能脱困,还是你的功劳呢。”
沈妤淡淡道:“您的意思是……”
“你这孩子也太谦虚了,本宫被安德妃和景王诬陷,是你为瑄儿出的主意,本宫才能洗脱冤屈,陛下才会治安德妃的罪。不只是这件事,以前你也帮了瑄儿不少忙。”贤妃满意的笑着,“我才知道,你不是空有美貌的人,反而那么聪明绝顶呢,本宫真是深感意外。”
沈妤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悦,宁王竟然将两人合作的事告诉傅贤妃,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压下那股郁气,道:“贤妃娘娘过誉了,只是因为沈家和宁王府是姻亲,我便自作主张为宁王殿下多做了些事,还请贤妃娘娘不要怪罪。”
贤妃长长的指甲拂过袖口上的金线,笑道:“你立了这么多功,本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呢?
沈妤道:“臣女帮助宁王殿下,也是为了自己,为了沈家,这是互惠互利之事,臣女不敢居功。”
贤妃摇摇头:“你真是太谦虚了,本宫既说你有功,你自然就有功,你无须推辞。”
沈序心道,我帮的是你儿子,又不是你,我有没有功还用不着你来论断。这还没当上太子的生母呢,就得意成这样了,若是宁王真的坐上了储君之位,你还能找得着北吗?
其实,贤妃在听到宁王对她交代的事后,也是大吃一惊。她也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深沉的心机?这和沈妘完全不像亲姐妹。
不过,她这个聪明劲,可是比不会生儿子的沈妘强多了。当然,这是之前的想法,如今沈妘有孕,她对沈妘改观不少。
她想着,若是沈妤能嫁给宁王,更会用尽全力帮助宁王,可是沈妤比宁王小很多,当初宁王选正妃的时候怎么也轮不到她。
真是可惜了。
她有些欣赏沈妤了,沈妤是个聪明人,但是身为一个女子,她未免聪明的过分了。女子太聪明,就容易生乱甚至是祸国,她觉得,可以利用沈妤,但是也该控制好沈妤,否则,将来祸乱她儿子的江山怎么办?
她真是想多了,就算宁王能坐上太子之位,沈妤也不会让他登上皇位。
“若是本宫没记错,你刚及笄不久罢?”
沈妤已经确定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道:“劳累娘娘还记挂着臣女这点小事。”
贤妃嗔笑道:“及笄礼可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怎么能算小事呢?咱们可是一家人,我自然会记得此事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及笄了,好像生的也越发漂亮,全京城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美貌的姑娘。既然及笄了,也该成亲了,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将你娶回去。”
看来傅贤妃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好了,都管起她的亲事来了。沈妤神色越发冷淡:“贤妃娘娘这话说的很是,最近祖母的确在考虑我的亲事。不只是祖母,之前太后娘娘寿宴,崔大夫人还问起过呢,并且提议太后娘娘为我做媒。”
贤妃怔忪了一会,笑道:“是啊,太后娘娘一向宠爱你,你的亲事,她怎么想不到呢?”
“许是崔大夫人多年未到京城,也没有时常进宫陪伴太后,所以她不知道,太后娘娘在我及笄前就有为我做媒的打算。只是因为祖母说了,我的亲事,只能她做主,太后娘娘是个宽容慈和的人,便不再提起我的亲事了。”
傅贤妃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沈妤这是早就洞悉了她的目的,所以故意说这话来敲打她呢。沈妤是在告诉她,太后娘娘都不管我的亲事,你凭什么逼我嫁人进而控制我?
她觉得很恼怒,她不但是皇帝的贤妃,还是沈妤的长辈,沈妤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沈妤就不怕她迁怒沈妘,故意为难沈妘吗?
沈妤似乎又洞悉了她的想法,呡了口茶,淡淡道:“贤妃娘娘,你不要忘了,你是宁王生母不假,但皇后娘娘才是嫡母。若真要论起来,皇后才是大姐的正经婆婆呢。因为你出身安乐侯府,又是从一品贤妃,所以宁王可以尊称你一声母妃。
可若真要按照礼法,您是没有资格听宁王唤你一声母妃的,这是皇后和陛下仁慈,您可不要得寸进尺,而忘了祖宗礼法。还有,你的品级是从一品,我的品级也是从一品,我大姐是亲王正妃,品级超出一品。所以,无论是按照礼法还是按照国法,你都没有资格为难我、为难我姐姐。若是你不服气,大可以去询问陛下和皇后,看他们会不会为你做主而惩罚我。”
傅贤妃先是震惊又是愤怒:“你……你怎么敢这么与我说话!”
“是你手伸的太长,难道我还要客客气气的对你吗?”
“你怎么敢,怎么敢?”傅贤妃气的脸色铁青,“我不只是陛下的妃嫔,我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对我这般无礼,你是不将陛下放下眼中吗?”
沈妤反唇相讥:“长辈?贤妃娘娘在宫中多年,你不会不知道宫中的规矩罢?就连先帝的妃子,太妃娘娘见到皇后和陛下都要规规矩矩的行礼,难道陛下也要给她们面子,免了她们的礼?前朝有位妃子,十分得宠,可是一个大臣却当着皇帝的面说,她不过是个伺候陛下洗脸穿衣的奴婢罢了,那个皇帝一句话也没有反驳。难道贤妃娘娘觉得,你比那个宠妃还要得宠?”
“沈妤,你简直是胆大包天!”贤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沈妤不只不辱骂她是个妾是个奴婢,还嘲笑她不得宠。
沈妤波澜不兴的笑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贤妃娘娘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好日子是谁给的。外面关于我的传言,你不会没听说过罢?我一向娇蛮任性,受不得半分委屈,你若是惹到了我,说不得我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会将你现在的好日子收回去。”
贤妃面色更加难看,这丫头是疯了吗?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即便安德妃还活着,她也没被这样教训过!
沈妤站起身,慢慢道:“我知道贤妃娘娘的心思。我与宁王是合作者不假,但是他知道的事我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若是想用这个作为把柄来威胁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妨告诉你一句,我可是掌握着宁王殿下的很多把柄呢。你若是不怕从天堂跌落地狱,就尽管捅到陛下那里去,我奉陪到底。”
沈妤抬脚欲走,却又回过头:“如今宁王声势渐大,你也别想插手宁王府后院之事。我姐姐现在可怀着身孕,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眼见着沈妤飘然远去,傅贤妃的指甲死死扒着桌子,怒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丫头,胆大包天!”
宫女吓的跪在地上:“贤妃娘娘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傅贤妃站起身,身体晃荡了几下,宫女紧张的在她身边护着。
她忍不下这口气,她堂堂贤妃,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教训、威胁,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妤出了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她堪堪停下脚步,一抬头,却发现是安王。
安王一身青衣,眉眼俊俏,手持一把折扇,额头两缕头发,一副风流公子的形象。
“宁安,你急匆匆的是从哪里过来的?”
沈妤没有回答:“安王殿下要去何处?”
安王合上扇子,笑道:“贤妃娘娘请我过去。”
沈妤讥笑一声:“原来如此。”
安王和宁王交好,傅贤妃想让她嫁给安王也不足为奇。
安王茫然:“你在说什么?”
沈妤眉眼淡淡:“贤妃娘娘现在心情很不好,安王殿下最好不要过去了,免得殃及自身。”
说着,就从他身边走过。
安王追上她:“诶,话说清楚了再走啊。”
沈妤不理会他。
“你这性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安王跟着她出了宫。
沈妤猛然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他:“安王殿下不是要去长乐宫吗,为何又跟着我出宫?难道你又想去宁王府,将此事透露给大姐?”
安王悻悻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我也是不小心,谁知道被二嫂听见了。”
沈妤笑了一声,她有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安王又追着她解释,突然沈妤目光一顿,望着前方。
安王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是陆行舟、陆行川,以及崔葇一同进宫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