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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童冲过来伸出手拦住他们蛮横的说道:“不准走!给我止步,看我爹来了怎么收拾你!”
徐大说道:“小孩,大爷昨天抢了你糖人不错,可是却给你们一把铜铢,那些铜铢不够你们买十个糖人吗?”
孩童狡黠一笑,说道:“我不管,你抢了我糖人,除非再给我一把铜铢,否则我不让你们走,让我爹报官抓你们!”
王七麟好心好意的劝说道:“你爹来了,你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孩童指着他叫道:“小白脸这里没有你的事,你滚到一边去!”
王七麟道:“得嘞,原来是个熊孩子,那没说的,今天小白脸给你上一课。”
很快有一个病恹恹的瘦汉子带着个胖青年跑来,两人一个拎着扁担一个提着锄头,还隔着老远就叫道:“谁抢我儿子的钱来着?”
徐大傻眼,碰上刁民了?
城里人多少都有些见识,父子二人跑到近前看清两人身上官袍后顿时慌了,二话不说赶紧跪下行礼。
徐大上去问道:“这孩子是你们俩的儿子?”
汉子着急的说道:“回禀大、大人,小人是他们俩的儿子啊不对,他们俩是小人的儿子!”
顽童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要跑。
王七麟对熊孩子不手软,他一个眼色上去,九六甩动小短腿跟踩着车轱辘似的迅速追上去,张开嘴咬在他裤腿上把他给拽倒了。
徐大不想浪费时间,简单说道:“你好好管管你儿子,他嘴巴很贱,而且颠倒黑白,明明昨天捡了大爷的钱,今天竟然与你们说是大爷抢了他的钱?”
孩童被狗扑倒后惊慌失措,他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呜呜,是我爹、昨天我爹看见我口袋里的铜铢后跟我说的,他说再见到乱给钱的烂好人就抓住他,说他抢我的钱了。别放狗咬我,让狗快走,快来救救我!”
一听这话瘦汉子大惊,他拎起扁担冲上去拍打儿子:“让你乱说、让你嘴贱,这时候了还敢给老子胡说?”
汉子护犊子,他看上去挥舞扁担打熊孩子,实则是想打开九六。
可九六是天狗,扁担甩上来第一下它避开了,第二下还冲它甩来它便怒了,闪电般一探头咬住了扁担,上下两片小嘴一合:“咔嚓!”
扁担碎了。
瘦汉子大惊,扔掉扁担拖着儿子赶紧往后退。
看到这一幕徐大摇头,道:“七爷,算了,这孩子、这家庭,咱们管不了的,这孩子废了。”
王七麟饶有兴趣的打量父子三人,说道:“他们家庭怎么教育孩子,我不插嘴,可是你看他们穿着再想想昨天糖人里头的毒,这不是有点古怪了吗?”
他走过去问孩童道:“昨天的糖人你是哪里来的?”
顽童欺软怕硬,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王七麟走过来,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瘦汉子甩手‘啪啪’给儿子俩大嘴巴子,怒叱道:“官老爷问你话哩,你哑巴了?不会给官老爷回话吗?”
顽童又是害怕又是疼痛,便在地上打滚痛哭耍起了无赖。
瘦汉子怕被迁怒,便赔着笑道:“大人问的糖人,是不是小人家崽子昨日吃的那个小红孩儿?”
王七麟点点头道:“对,它是哪里来的?”
瘦汉子道:“买来的,从林老五家里买的,林老五是个做糖人的,糖人要是有事肯定跟林老五有关,跟小人家的崽子毫无关系!”
事情还没有明了,他先推卸责任。
王七麟问道:“林老五家住在哪里?”
瘦汉子指向东边说道:“大人你往那边走,一连走两个路口,然后就能闻见糖浆的甜滋味,那就是林老五的家。”
王七麟点头又问道:“迟先怀家住在哪里?”
瘦汉子茫然:“谁?迟先怀?迟先怀是谁?”
“他是个举人。”徐大补充道。
瘦汉子恍然的说道:“哦,你们问迟老爷家?迟老爷家就在、算了,小人亲自带你们去,正好小人得去他家里买两副药,咳咳,咳咳,小人身子骨差,一到这冬天呀就会受风寒。”
不光他的身子骨不好,他大儿子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起初王七麟只感觉他长得胖,现在近看才发现他是水肿!
迟先怀家里条件很好,难怪他不做官也生活美滋滋,第一他是举人,第二他家里是开医馆的,这片住宅区里最大的医馆就是他们家所属。
路上瘦汉子以为他们是迟先怀的朋友,毕竟举人老爷官场朋友多,他们一到年节就会看到官吏们来拜会迟先怀,于是他便使劲说迟先怀的好话。
汉子说他们家的药铺用真药且便宜,有什么毛病在其他药铺花五十个铜铢都治不好,在他们家买十个铜铢的药就能治好。
迟先怀家里药铺规模不大,门口左右是一副镌刻在桃木上对联:但愿世间人俱健,不惜架上药生尘。
横批是‘天下太平’。
瘦汉子不无得意的指着对联说道:“小人也认得上面的字,迟老爷是活神仙,他教我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穷汉子认字,我们都认得这幅对联。”
此时药铺已经开门,正好有一对夫妻搀扶着走出来,他们一路走一路咳嗽,看到瘦汉子与他打了个招呼,显然他们都是街坊。
药铺坐诊的郎中正在抚须称药,突然抬头看到王七麟两人,他面带笑意便站起来拱手问道:“二位大人可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
徐大冷笑道:“认不认得我们这身皮?”
郎中仔细看他们官服,随即面色一变:“您二位是听天监的官老爷?”
“不错,”徐大抬头挺胸,“让你们家老爷出来,他的事东窗事发了,本官要拿他归案!”
郎中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在药架子上,随即他打了个哆嗦扶着架子跑进后门。
看着慌张的背影,徐大狞笑道:“嘿,有鬼呀。”
瘦汉子一怔,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王七麟问道:“知道什么?”
瘦汉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有鬼呀,迟老爷家这宅子里有鬼的!吸人阳气的小女鬼,迟老爷这两年好几次要搬家,可他家的夫人不允许,说要在这里镇着这鬼,以免它出来作祟!”
王七麟皱起眉头,问道:“这药铺子里头,有鬼?”
瘦汉子郑重其事的点头,他正要仔细讲解,迟先怀和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妇人一起快步走了出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迟先怀小吃一惊:“啊,王大人?您怎么来了?”
王七麟说道:“咱们进屋说话?”
迟先怀将他们请进去,立马有丫鬟上来奉茶。
王七麟推开茶水说道:“不必饮茶了,本官来直接问你一句话,一年半之前你是不是与人买过一个长着毛耳朵、毛尾巴的丫头?”
迟先怀点头说道:“不错,这事学生家里人和不少乡邻都知道,当时有个杂耍班子来演戏,里面有些人生的古怪,杂耍班子不把他们当人来看。”
“学生觉得他们可怜,央求一番后便买了个丫头。本想救她脱离苦海,哪知她福薄,回来后便不断生病,学生家里开药铺的,可是却没办法救活她,最终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虚弱而死。”
说到最后,迟先怀闭眼仰头,老泪流出。
王七麟微笑道:“这丫头真是你从杂耍班子买来的?根据本官调查,她是你通过某人特意买回来的吧?”
“而且你说你出于好意?本官却听人说,你是玩腻了寻常姑娘,就想买个小妖精来寻求新奇感?”
迟先怀震怒,他睁开眼睛叫道:“这是污蔑!大人,有人污蔑学生!学生饱读圣贤书,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话并不出乎王七麟预料。
钟无期当初提出要法办所有与刑天祭有关系的人,可是会牵扯多少人、又依据什么法来法办他们?
这些钟无期没说,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想办了与刑天祭做生意的人,按照他的原话来解释,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丧心病狂的混账玩意。
他们有的往里卖孩子、有的买孩子往里送钱,刑天祭能发展到今天少不了他们的责任。
但舒杰、太霸等人都反对贸然的处理这些人,原因便是刑天祭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缺乏证据!
就像王七麟现在遇到这情况,迟先怀坚持说自己买来女童是出于可怜她的缘故,那听天监怎么抓捕他?抓了他又凭什么定罪?
特别是女童还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对迟先怀无可奈何!
不过王七麟倒是有信心对付迟先怀,两人已经打过交道了,这读书人好色无胆,只要找到突破口吓唬他一番就能让他认罪。
所以他得找这个突破口。
很巧,他进入药铺的时候先看到了坐诊先生惊慌失措又看到迟先怀的结发妻子迟氏惶恐不安,这两人身上应当有突破口。
于是王七麟改了方向,他问迟氏道:“老夫人,你见到本官之后很害怕,为什么?”
迟氏惶恐的说道:“请大人明鉴、大人、大人明鉴,那、那小妖精是是我害死的!”
一言既出,满屋惊骇。
徐大立马厉声问道:“你杀过人?你怎么杀死她的?”
迟氏急忙摆手说道:“大人明鉴,我没有杀人!”
“我、我只是阻止我家老爷救她!就是那个长着两个猫耳朵和一条大猫尾巴的小妖精。她是个妖精,她真是个小妖精,她会吸人阳气,她就靠吸人阳气来活的!”
“我家老爷起初与她在一起被吸了阳气,老爷与她分开后我家幺儿又与她在一起也被吸了阳气,最后我把她关进了厢房,好吃好喝给她送饭菜,可就是不让她与男人待在一起,结果她就逐渐变得虚弱起来!”
“这个乡邻们和药铺的伙计都知道,我没有杀她,我就是不让她和男人在一起,然后她越来越虚弱,最后、最后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