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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望着Ray施施然的背影,梦露叹气,“他还是喜欢你。”
我看得出梦露的失望,不由揣测她所说的重要事是否与Ray有关。今晚她如此盛装可能也有点是为了邂逅Ray。
我坏心地调侃,“现在后悔约我来了?”
梦露噗嗤一笑,拍我,“对,后悔,后悔死了。”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她认识Ray在先,且是她介绍我们认识,还建议我拿来当备胎或新欢,所以当然不是真的在意。
“什么重要事——”
“等等。”她却突然抛下这句就钻入了人群。
我坐直身体远眺,望见梦露和几个人谈笑风生,有男有女,看上去非富即贵,不是等闲之辈。
我独自喝了一杯闷酒后,梦露回来,而主席台一阵嘈杂,正有人要登台讲话。她拉我向室外的露天茶座走,边走边说,“现在我们可以聊自己的了,我来这个酒会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安静地方。”
我立刻反应过来,“刚才那些人?”
她点头,十分神秘,但她不说我也不问。
“哈,原来不是为了Ray。”我调侃,一边和她确定,“现在离开没问题?”
梦露在茶座的藤椅上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撩了撩额前的发卷,哂道,“能有什么问题,我既没有项目需要他们基金支持,也没有闲钱和公益心募捐他们。至于Ray嘛,虽说是捎带,但既然横竖对我没意思,还是心甘情愿交给你吧。”
“啧啧,真现实,还当你这么盛装全是为了Ray。”
“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耶,当然是一箭多雕了。”
坐在室外的藤椅里,酒会的音浪隔着厚重的门和一段距离闷闷传来,像是这个春夜的背景音。看看梦露裸露的肩膊,她的臂上已起了一些小粟粒,我扯下丝巾给她。
她把丝巾在肩膊上缠绕了几圈,然后开始数落我,“人家Ray是出资人,你就不会说几句恭维话?你这个人看着玲珑剔透,怎么……”
她想戳额头,被我及时避开。
“说不出来,感觉很假诶。”我说。
“装一下会死?”
“就是不爱装。”
“那你有本事和齐世德在一起也不要装。”
我顿一下,“哪有。”
“切,难道你不是一直在忍?”
我所以为的抱持,当然也是一种隐忍。
“别说我那点破事了,你要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我岔开话题。
梦露要和我说的事情,在我设想过的数种可能里,没有一种与大平相关。我以为经过上次之后她不会再伸手管大平的事了,谁知竟然还是关于大平。原来,她终究还是坐不住,托人打听了大平那部剧的情形,得到的回复不容乐观。在时下大制作大手笔大投资大导演大牌演员等各种“大”字头的裹挟下,寻常剧集如果没有平台的流量扶持,基本只会有一个下场:湮没无闻。这还是能够通过平台各种审核、顺利播出之后。
“然后呢?”我问。
这些情形她之前就对我和大平说过,现在不过是得到了证实,我相信一定另有下文。
果然,梦露说,“大平这部剧呢,论题材和关注主题是不错,但其它……总之演员没什么名气不说,表演也谈不上专业,拍摄水平在人家眼里也很稚嫩……简而言之一句话,即便播出,想要有好的收获基本不可能。”
“如果收获是指通过这部剧得到经济回报,据我估计,大平应该不是很在意——”
“经济回报就别想了。”梦露挥手打断,“我的意思是想要获得好评估计都很难,你不知道现在观众的胃口被喂得多刁,嘴巴又是多毒。”
“不至于吧?我只看美剧,对国内现状不大了解。但大平应该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和承受力吧——我以为。假如情况真有你说的那么糟。”
“你觉得他会愿意转行吗?”
“怎么可能,不,他不会的。”
我斩钉截铁,对此确认无疑。和大平认识、合作这么久,他对做导演的执着劲儿,我可是太知道了。
“那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避免那样的打击吗?”梦露托腮看着我。
我警觉起来,“你想怎样?”
“嘉叶亲爱的,我需要你的支持。”梦露妩媚地眨眨眼。
晚上回到家,空荡荡的空间提醒我,世德又是一整天都没有消息。我喜欢独处,但不喜欢这种被迫的独处。
这一次我铁了心绝不主动找他,也不发消息。既然发出得不到回应,为什么要发。但是内心的纠结与煎熬却如影随形。于是只得在心里默默一遍遍重复: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
某种程度上我可能比世德更加相信灵性,相信宇宙,相信冥冥中那个无名或有许多不同名字称谓的存有,相信那个万有的源头。甚至我比他还要虔信,否则不会多年来这被我称作十三字真言的四句话,每到不能平静或惶恐无助时便祭出来默念。
这四句话来自我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名叫《零极限》的书,据说一位心理学家用了一种来自夏威夷的治疗法,在没有会见任何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罪犯的情况下,治好了他们所有人的疾病。这种方法只需要持续不断地对着自己“工作”——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
零极限即回归到零状态——什么都不存在但一切皆有可能的状态。在零状态里,没有思想、言语、行为、记忆、模式,没有信仰,没有任何东西,只是空无。那四句话是一个叫做“呼珀珞珀珞”(ho’oponopono)的“法门”,像一份奥秘礼物,是一种让人与内在神性发展出伙伴关系,并不断清理错误信念的过程。其本质是从往事中走出来的全然自由,也能对周遭的环境与人起到相同作用。依据它的教导,我们必须对问题的产生负100%的责任,如此也才有能力对问题的解决负100%的责任。用这个方法能把自己和他人内在的错误念头,转化为洋溢着爱的想法。
当我默念的时候,其实是在向宇宙和神性祈请,是在表示:请原谅我内在错误的想法导致了我和世德的问题,请原谅我,请用爱来修正。
尽管无法具体说出这十三字真言起到的实际作用,但就像世德说的,“我相信他说的,他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何况,这四句话对我无疑有着极其明显的安神功效,每每能够令我从糟糕的现状中抽离出来,集中心神在一遍遍的祈请上。我想,大约与祷告同理吧。
而我迄今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一个活得极其不幸的人,谁敢说这四句话毫无效力呢?
世德虽然不至于说这是无稽之谈,但当我和他分享,尽管他也知道零极限这回事和那本书,但似乎却并不相信。他把这些等同于咒语、巫术,如同对待我的梦境一般看法。他不相信这些也是灵性,他一心只要开悟。
今夜,我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安静躺在床上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
然后睡梦不知何时抓住了我,把我拖进黑甜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