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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你怎样,这个身体不过是你意识里的一个点。是你让我存在你意识里。不管我有什么意愿、说什么,只是头脑的一个反应。”
“我的回应令你失望?”
“我已经跟你分享,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何必一再追问。”
“分享的目的是?”
“没有目的。我原本只是说几句,你却不停想探究。头脑永远不可能对无用的东西好奇。你以为是你在说话,这不过是头脑的反应,如同一个程序。”
“跟我说话的不是头脑反应?”
说完我想到,也许他不过是那一刻感觉太震撼,想要和我分享,仅此而已,但我如临大敌,十万个为什么,令他疲累。
“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在说话。”
“那么是鬼在说话?”我忍不住了。“就是我把你太当回事了。压根就不该理你,或者不管你说什么,根本无需认真对待,发个亲亲抱抱爱心之类的表情糊弄糊弄就完了。偏我放下手里的事儿,严阵以待,倒反而打扰你了。”
“你这样说也不过一个想法,无所谓。”
听他这样说,我想起最近一次见面我那么认真地和他分享关于爱的理解,他却不置一词。
我冷笑,“无需理解,无需深究,我说什么都无所谓。你根本不是需要一个能交流的人,只是单方面释放。”
我不是一台机器,输入A就出来A, 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反应……无论如何自我告诫与警醒,如何记诵阿巫分享的那段话,我都始终像一台自动反应的机器——很轻易就会忘记自己要如其所是地接受,要抱持,不要期望,很轻易就被世德的言行激起不快与愤怒。
他打我左脸,再递右脸给他,还要始终笑意盈盈,即便虔信上帝,也不是每一个信徒都能做到吧,我要如何任他无论怎样凌虐都待他如初恋?神哪,救救我吧。
世德道歉,“我想是我的错,我在表达时其实是无意识的。”
但是我已经压不住了,冷冷抛出来,“你跟绿茶婊说这些,她怎么回应你?”
每每当我的耐性告罄,就有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不再顾虑任何,但求玉石俱焚,一了百了。我是故意说“绿茶婊”三字,要看他的反应。他当然清楚明白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很好奇他和那个女人一直联系是在交谈什么,以何为内容,他也对那女人说要开悟吗?哦,当然会说,毕竟他曾告诉那女人他在修行。修行要么是他拒绝那女人的借口,要么就是能在那女人那里获得加分的项目。那么,那女人对世德现在的话和行为理解多少?如果按照世德对那女人前世今生的介绍,以其文化水平与理解力,大约是无法和世德交谈的。那么,他们联系些什么?
世德回答,“那一瞬间的感觉只是下意识的就告诉你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些。我觉得只有你能理解,所以告诉你。是我错了,抱歉。”
他说的“任何人”包括了那个女人,或者他只是不愿提及那个名字。
我问道,“你的耐性这样差,动不动就烦躁,是因为对我寄望太高吗,所以格外苛刻?”
以世德的耐性和苛刻,那个女人那样被他评价为无思想无朋友、一身问题和毛病的人,竟然还能和他断断续续往来七八年,是凭了什么,因为钱,还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或者有其它他不愿告知的缘由?
“我没有跟你说的那个人聊这些,也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聊天。我觉得只有你理解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你被自己的想法束缚了,你的反应只是潜意识的,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你的头脑在反应什么,都与你无关,反应只是反应,你不需要陷在其中。”世德说。
“我宁愿不理解你,但你对我能像对别人那样有耐心。”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对那女人究竟怎样,如他所说,一切只是我的想象。
果然,他说,“你以为我对她有耐心不过是你的想象。”
我嘴硬,“你扪心自问吧。”
“如果我再跟你的头脑纠缠下去,我首先受不了自己。你应该静一下。”
“我很静,只是想了解在你世界的生存之道。”
“不管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都是想象,我无法再说下去。个人是无助和渺小的,不确定的,但你却想在这不确定上建立你想象的大厦。如果我把自己也视为一个个体,把头脑的反应当一回事,那我就是在作茧自缚……”
不欢而散。
我非常非常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尤其刚才对话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无理取闹。令我纠结不快的东西太多了:他的联系不主动、回复不及时、以及回复只言片语甚至压根不回复、对我的话没有回应、他的不耐烦、他与那个女人的联系与关系……一再的,我被激起——怨艾、不满、不快、想要冷淡和不再搭理、甚至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种感受和反应。尽管一直不断地自警:我不是一台机器,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反应……
除了顾虑和尊重——他在冥想,他的心情,他不愿被打扰,我应该相信他……我想终究还是因为我有期望。我对“正常的”、理想的关系有一个期许,在其中,一定是联系紧密、回复及时、沟通正常的,一定亲密有加。
然而既然我没有去寻觅一个能符合我期望的人,又明知“爱是如其所是而非如你所愿”,那么只能尽力去寻求一个我没有那么难受,对世德来说也合理的解决之道。
于是再见面趁着彼此心平气和的时候,我问他希望我怎样。
“以前我会觉得孤单,现在不会了,更愿意独自,不需要身边有人。但是你来了也没所谓,只是——希望不要不请自来。”他说,“如果不是经济问题,我早就抛开眼下一切了。”
嘿,如果不是。“如果”有用的话,大家都活在假设里好了。何况,这个“如果”是谁造成的?
我不理他的这些老套说辞,径自问实际的解决方式,“我是否不要主动发信息给你?”
“可以发,但不要有期望,期望我会回复或怎样。”
世德此刻是欲望满足后的平静,并保有对我的几丝温情,也还没有准备开始他的冥想,是一个坦诚沟通的时机。
于是我诚实说,“和你沟通、往来我会有障碍。我会想,这话是不是无意义?你说过有些话无意义所以你不想理睬。会想,还是别的什么所以你懒得回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不会令你烦躁?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某种程度上我似乎有点怕你。我想是因为我太在乎了……”
希冀什么呢?他的理解和关怀。甚至揣测了他的回应,极有可能会说:我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些,我怎么还可能关心这些。
但是,世德过来给我一个拥抱。然而并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太监?”我说,不放弃。
他坐回原位,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望着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声音还是克制不好带了轻颤。“想要你的理解看来是不可能的,吝惜到回应都不愿有。你待我又何曾宽容?连对等的交流都做不到、不想做。”
世德看上去是那样冷漠疏离,无动于衷,语气也毫无温度。“你在讨论一个过去的印象,我表示的理解没有用。现在说的再好,说过就过去了。不知道你想要的理解是什么。”
我终于还是愤怒了。“你受制于自己的情绪和自私,一切以你当下的状态来决定,放纵自己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还美其名曰活在当下,我说什么做什么却要看你脸色。”
“头脑的问题是层出不穷的,我不可能满足你,你也不能满足我。你把头脑当做你自己,然后希望别人来应和,我不管说什么,应和的是你变化无常的头脑,我说什么都是徒然。我现在很安静,不管我说什么我都觉得不是真的,也跟我无关。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他说完不再看我,双手交握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我直直望着他。终究,我们怕是没有解决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