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德说对方既然自己提出,就不该指望回报。我叹着气随他,不想争辩,毕竟这是他的事,当然以他意愿为主。只是,若他一直以这样态度在人世间闯荡,只怕下场堪忧。别人亏欠他吗,理所应当为他付出吗,竟连起码的感恩都没有。
消息发出后并无回应,世德坐立不安,我安慰他,“王先生明天启程新加坡,想来临行前很忙碌,稍安勿躁。”
然而我心里的感觉却是,恐怕人家对此提议并无兴趣。
好消息是,我们见过那对夫妻后,世德便对安娜的每日嘘寒问暖与各种关注和索求关注,反应十分淡漠。
不知是否为了激起世德的反应,安娜开始十分关注世德的图文短视频,不住询问他的情况和想法,表示愿意帮忙推进,并花一千多块帮世德做投放推广。
我得知后十分不快,但却不是因为她帮世德。她帮世德我没什么不快,甚至应该感谢她,但是无知真可怕,她以为她是好心,却不知其实是好心办坏事。
【她+】的成功是因为内容,不是靠投流。我也以为世德的图文是因为内容好,才有那么多人点赞关注,谁知却是买来的。而且,那个女人不知道不了解平台机制,对平台来说,一旦你愿意花钱来买流量,它就不再给你免费推送了,既然你花得起钱,那就继续买好了。只要买就有流量,不买就没有,所以她其实等于害了世德。难道世德每天挖空心思做一条视频,发布出去,是为了买人来看?能买多久?世德本应在真实的世界里验证他的所思所想,现在却进入了一个信息茧房——他看到的只是他想看到的,不同见解全被隔绝在外。他只会越来越固化,越来越钻牛角尖,越来越龟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与真实世界、真实生活越来越隔离。
我不知这一派虚假繁荣能够维持多久。
安娜还不住追问世德,“你说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是说在修行方面的帮助吗?”
显然是十分的不死心,十分希望世德会有别的意思和暗示,直到世德干脆回一个“对”字,她才半天没有下文。
然而第二天她又卷土重来,追问,“修行方面的帮助体现在哪里?”
世德的回应就更淡了,只说:“随缘。”
我和世德说起那个秃鹫的梦,说安娜就是那只老秃鹫,一直在旁窥伺着,等待时机扑上来。他只是笑,像是觉得我的梦和比喻有意思。但我知道那不仅仅是梦,迟疑着是否要再进一步作出要求。
我们之间引起不快的总是同样因素,我的占有欲和他感到束缚。
其实分开的那么多次和那么多时间里,我并不介意他在和谁做什么,但只要一在一起,执念即起。每每在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之时或之后,便忍不住妄念出来,似乎是安全感使得创伤自以为可以浮出得到解决,于是便觉得有资格质问和要求。但是永远也无法解决,我不能克服占有欲,如同他不能接受依赖于人和被束缚。我无法理解的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边期望别人为自己提供所需,一边又不依赖于对方?无欲则刚,一个人但凡有欲望有所求,怎么可能独立得起来?
一次争执,我负气之下提出还世德自由,他却没有如往日般反应——即刻说好,而是磨磨唧唧不是很愿意,坚持留我。但不过片刻,他又动不动说束缚和不想再为这些烦恼,直到我发脾气,让他想好再开口,说了就不要再反悔,他才收声。
“我对你上瘾。”世德说。
“是吗,没觉得。”
尽管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觉得或许他说的是真的。骨子里他确实对我有依赖,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并且想要尽力克服或说戒掉这种依赖。他太极端了。自由、依赖、束缚,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东西,越介意,说明越依赖。当一个人说不想依赖任何人,要么他其实无人可依,要么觉得依赖不安全。
一个人怎么可以一无依赖呢?呼吸、大地,皆需依赖,万物亦相互依存。可是那时我还没想明白这些,或者隐约明白但却还无法清晰表述出来。
有一天我翻看旧日微博时发现自己曾摘录了《月亮与六便士》里的一段话,不禁莞尔。我念给世德听: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搞恋爱。这是人性的一个弱点。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欲得到了满足,我就准备做别的事了。我无法克服自己的欲望,我恨它,它囚禁着我的精神。我希望将来能有一天,我会不再受欲望的支配,不再受任何阻碍地全心投到我的工作上去。因为女人除了谈情说爱不会干别的,所以她们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她们还想说服我们,叫我们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爱情。实际上爱情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我只懂得情欲。这是正常的,健康的。爱情是一种疾病。女人是我享乐的工具,我对她们提出什么事业的助手、生活的侣伴这些要求非常讨厌。”
我暂停一下,看世德的表情。他果然一副於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我接着念:
“要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你,除非连你的灵魂也叫她占有了,她是不会感到满足的。因为女人是软弱的,所以她们具有非常强烈的统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就不甘心。女人的心胸狭窄,对那些她理解不了的抽象东西非常反感。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物质的东西,所以对于精神和理想非常妒忌。男人的灵魂在宇宙的最遥远的地方邀游,女人却想把它禁锢在家庭收支的账薄里。你还记得我的妻子吗?我发觉勃朗什一点一点地施展起我妻子的那些小把戏来。她以无限的耐心准备把我网罗佳,捆住我的手脚。她要把我拉到她那个水平上;她对我这个人一点也不关心,唯一想的是叫我依附于她。为了我,世界上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做,只有一件事除外:不来打搅我。”
“谁写的?”世德惊叹。
“毛姆。怎样,恰如你的心声是不是?”
“是。”他笑。
“你觉得我是那种女人吗?”
“是也不是。你很重视爱情,也有很强占有欲,但你不软弱,也不狭隘,更不物质。”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他拉我过去坐在他腿上,胡茬蹭着我的脸。“所以我们才契合,你才是唯一和我契合的。”
“只要不来打扰你?”
世德大笑起来,然后附在我耳畔说,“欢迎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