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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来,望着一言不发的世德。他是真的不了解这一切吗,还是——对金钱和想要不劳而获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双眼?甚至不是蒙蔽,他只是视若无睹,只问目的,不问其它。
我知道许多人戴着甜蜜又温文的面具,但内心是丑陋且冷酷的。我极想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放一面镜子,然后捣烂他们的面具。
无论他听不听,我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总之,安娜把自己活成了一颗毒瘤。先是她自己生活里的毒瘤,然后是你人生路上的毒瘤,最后又影响到我。凡是被她触碰过的东西都会枯萎,一路走向腐坏。”
世德转换了话题,说凡他认识的有钱人都不快乐,他曾想过把各种资源都整合起来云云,大意是让别人供养他,他带领他们离苦得乐。对于他的圣人梦,我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但我最终仍是忍不住说道,“但凡你有点责任感,就不会指望别人是圣人。你为什么不是圣人,不以此要求自己?你的经济问题反映了你对责任的缺乏认知和界限划分,连自己的责任都没有担起过,投机心态,只想等天上掉馅饼或者给你一个救世主……”
“嘉叶,”他唤我。“对于我,真实的你是完美的,只是一些无意识的想法造成了我们关系的隔膜,让气氛凝固成冰。我确定我只是一个头脑的观照者,而不是那个思考者,如果我们有自由意志,我们就可以选择想法和感受,我们就不可能有不愉快。但实际上,我们仅仅是处于永恒的发现中。如果我们是从本质上去认识对方,而不是从想法和行为去认识对方,那么,就会建立完全不一样的关系。我不是你投射的我,所以我不认同你说的,我也不是我描述的我,所以我会自我质疑和否定。我们可以对我们的头脑调侃,但永远不会被头脑分离。我知道你我只是意识,我知道意识才是永恒快乐的源泉和真正的家。我之前跟你分享一些关于灵性的东西,只是希望我们可以超越想法和一些外在的行为表现来认识对方。但如今,我们只能通过头脑中的一些印象和自己的观念、想法来评判对方,和对方建立关系。我否定的只是这样的关系,而不是我们灵魂的真实关系。在一些想法发生之前,我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当想法不一致,冲突和矛盾就产生了,说明是想法制造了分裂,而不是我们本来有问题,如果我们不能以观照者的心态审视想法,我们就会给予想法能量,然后让冲突升级。”
他侃侃而谈,说的这样煞有介事,这样真诚,这样充满灵性,听上去很深刻,圣洁而高妙,仿佛蕴含着真理……
但却通篇充斥着似是而非的东西。甚至可以说,通通是胡扯。
“真实的你是完美的”……他说的不是这个现实里的活得真实坦荡的我,而是他那个虚无缥缈世界里的Atman(阿特曼)的我,灵魂我,高我。这就好比在说,Atman是完美的。但是废话,没有人认为Atman不完美。这句看上去像是赞美的话其实毫无意义,只是虚空。他真正在表达的是:现在在我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你是不好、不完美的,但是你的本体、你消亡以后回归的那个整体是完美的。对我来说,他爱的不是我,而是死亡。
“如果我们是从本质上去认识对方,而不是从想法和行为去认识对方”……本质……什么层面的本质?所有人类还原到原子层面的本质,还是一个人本身的品质?他说的当然是前者。是,我们的本质都是星尘。他要我从生命的源头、从星尘去认识他,像他看到我的“完美”一样看到他的“完美”,一颗尘埃对另一颗尘埃。
“超越想法和一些外在的行为表现来认识对方”……他的意思是,我们不要通过行动来认识一个人,而通过他其实是原子、是星尘的本质。他不要我当他是有生命有思想有行为能力的一个人,要我当他是混沌、蒙昧未开的尘埃。
“如果我们有自由意志”……他依然认为自己没有自由意志。所以我们所有的不愉快都与他无关,与彼此无关,是上天安排的,或是某个神灵的恶作剧。
“是想法制造了分裂”……对,他的想法不是他的,他无需为此负责,至于我的想法,他更无需负责。一切都与他的行为无关。而他之所以产生那些行为,不是因为他有导致他那样行为的想法,而是连想法也不是他的。
他是什么?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木偶,一切只是对他发生了。
他什么也不是。不是人。只是尘埃。
我没有什么好说。我看不见“真实的他”,也学不会自欺欺人地对着虚空喊话。我有自由意志,我认同让-保罗·萨特。
萨特说,“人和其他生物不同的地方在于,人类被判定是自由的。”萨特说,“存在先于本质。”萨特说,“不完美,是人类最重要的品质。”
我不是木偶,也不是机器。我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于是我走了。
世德后来发来一个截图,是他和安娜的聊天记录,显示那女人现在还在泰国,几时回来还未知。他的意思是要我放心,他现在还完全属于我。
我不置一词,丢到一边。
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似乎又都在悄悄改变。我一遍遍提醒自己承担起责任来,不必怪罪世德。无论如何,现在的状况都是我的选择,我可以离开却没有,并且如今仍在继续见他。只要继续见面,依旧在一起,大脑的伏隔核就会始终都处于活跃状态,对他成瘾。只有不再见面,直到这种上瘾消失,才能真正相忘于江湖。
承担起责任或许才能痊愈和解脱。除了世德不能实现我想要的生活状况——那种理想亲密关系的精神体验和情绪体验,我自身的功课更多:我的情绪和能力都不足以应对关系中的困难,更无力引领关系向好处发展。我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与智慧。
只有确保自己完完全全地拥有(他会说占有)世德,我才能获得安全感,否则便会焦虑和——恐惧。是的,恐惧。我明白一切道理:爱情不是应该伸手紧握的,握住时通常已经碎在手里。爱情如同一只蝴蝶,应该温柔地任由它在手上栖息,欣赏着它的美和活力,不担心它会飞走。
但,我正是担心它飞走。
啊,我无处安放的恐惧。
甚至我无法分清,究竟执着的是世德这个人本身,还是执着于“想要世德属于我”这个欲念。
世德在某些方面是对的,他的工具论。扪心自问:我到底是爱他,还是因为他可以满足我的需求才爱他?如果他无法称赞我、秒回我、把我放在第一位……我还爱吗?
我对爱情的理想从未变更过。一种真正的联结,势必是一种“去自我中心化”,彼此把对方的利益置于首位。我不需要太过考虑自己,因为他已经为我考虑并作出最好的安排,我也同样如此为他。彼此不仅仅关心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感受,也关心自己能够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给予的爱。这才是真正的联结,把对方的利益看成是自我利益的延展——从“我”变成了“我们”,完美合一。
大平分享给我一个“社会脚本理论”。理论说,各种各样的社会情景都配有其相对应的脚本,它规定了什么样的人演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社交行为是规范性的。几乎每个人在进入恋爱关系前,脑海里都已经装着一本《恋爱脚本》,都已经预判了恋爱应该如何进行,脚本成为指导我们爱情关系的潜规则。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千百年来,人们当然形成了对爱情的理想,并且大同小异,但认识到这点的价值何在?
大平回答,“对脚本的依赖使得我们需要一个确定性很高的人来帮助自己填补内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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