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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青袍官员说道:“我是丹徒县令,这一位就是镇江知府王大人,你这悍匪胆大包天,见了知府大人竟敢不跪!”
江文远道:“对不起,在下都是因敬而跪,我只跪可敬之人,你两位虽为一方官牧,自问值不值得我敬呢?”
因为他生长在官宦之家,自幼就和朝庭官员打交道,虽然不是一个朝代,但为官者的心理则没有多大差别,只要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就威风不起来,特别是大庭广众之下。
那县令气起来,手指道:“你……”
刚说一个字,就被那王知府摆手拦住,说道:“罢了!”
他自然明白江文远的话意,如果对方在可敬上进行理论,说自己治民不利让会匪横行,当着众多百姓,自己可就丢了大面子。
不在江文远跪与不跪上纠结,这王知府来到持弩手和捕快们相持的一侧,指手道:“你们都这样以械逼官了,难道还不是造反吗?”
江文远道:“你们官府以人质为要挟,本就是土匪行为,竟还说我们造反,这话你自己有说得过去吗?”
江文远知道,造反这种事千万能往自己身上揽。
这王知府见江文远说话滴水不漏,自己想给他扣个造反的罪名,他先说自己是土匪行为,转还了一下,又不在造反上进行理论了,而是道:“春明山堂一千多人是不是你杀的?”
江文远倒没有在这件事上抵赖,点了点头:“是!准确的说并不是一千多,而是两千多!”
“两千多?”王知府和那县令也是一惊。
为首那名捕快走过来向他耳语一阵,又把那个用过的旋转镰刀递上来。
王知府也看得皱紧了眉:“这东西也能杀人?”
想了一阵,再向江文远道:“你身背这么多条人命,是不是该杀人偿命呢?”
江文远仍然点头:“是!”
“既然如此,因何还要拒捕?”王知府以为抓住了江文远的言语漏洞,又手指过来质问。
不料江文远道:“并不是我拒捕,而是想为这些可怜的百姓撑腰,他们害怕山堂,害怕会匪!我走了就没人再管他们了!”
江文远这话刚一落地,周围百姓便纷纷道:“是呀!是呀!王大人千万不能带走江先生呀!”
王知府又皱眉一下:“这些是我治下百姓,自然有本官为他们撑腰,哪里用得着你?”
见这王知府终于说出这话,江文远便道:“请问,你为他们撑腰了吗?”
“呃!”王知府一时语塞,终究还是一个不慎落入江文远的话话语圈套中,自己的确是在山堂会匪上做得不好,平时因为山堂势大,很多处理也都是不痛不痒。
众百姓更是出言质问:“是呀,是呀,你为我们撑腰了吗?那些山堂会匪罪行累累,你又把几个正法了……”
事情最怕在大众广庭之下理论,纵然是一方知府,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江文远又道:“只要王知府能保证日后不让这些可怜百姓再被会匪欺负,我江文远情愿伏法!”
听到这话,王知府突然眼前一亮,但是随即又把眉头一皱,因为山堂会匪是最难治理的,之前他也在这上面努力过,但是开山堂放布票就你是雨后春笋一样,指不定就从哪里冒出来,而且过不了两个月就能聚集了几百上千人,已经势大,再想除去也难了……
看着王知府的脸色,江文远又道:“你是一方官牧,自然说话算数,我只要你当着父老乡亲给一个说法,如果你的说法让我信服,我这就跟你走!”
犹豫多时,王知府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本以为这样江文远就会伏法,没想到江文远又道:“注意,我要的是你一个说法,而不是口头答应,你要如何对付山堂会匪,要给我们一个具体办法!”
这王知府也是一时叹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一方知府竟被江文远这种草民缕缕问住,叹息一声再道:“日后我会加紧本地的治安,一有山堂冒头就打击逮捕……”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文远拦住:“错,对于山堂,只逮捕防范是远远不够的,无异于舍本逐末,想要真正去除会匪,要首先重视“安民”二字,要让老百姓有事可做,并且从做事中获得生活收入,否则,流民转匪,山堂就源源不断地出现……”
不知何时,栈桥旁边停了一艘小船,船舱中正有几十人,为首一个是个老先生,虽然天气仍不甚凉,他头上却已经戴上了瓜皮帽,脸上沟壑纵横全是皱纹,颌下胡须也全白了,手上拄一个枣木九曲的拐棍。
一边听着江文远的话,这老者眯着眼不住点头,嘴里“嗯嗯”地连声赞同。
江文远自然也没在意那艘小船,而是接着向那王知府道:“国家兴亡,无非百姓向背而已,而要让百姓相向,首先就要给他们活路,而活路首先就要有事可做,在做事的同时,能得到自己的收入……如果都活得好,谁愿意去做土匪!”
“唉!”这王知府叹了一声,万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江湖草民教训了一番,而是教训得还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