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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贵将李辰引进自家的院子。院子不大,由荆条和树枝编成的篱笆大致圈成一个四方形。院子的大门是几根略粗的树枝捆扎在一起做成的,连树皮都没有去,还有残存的几片枯叶挂在上面。院子的地面粗粗地平整过,踩上去感觉很坚实。花贵家的房子建在院子正中一个比地面略高数寸的土台上,泥墙茅顶,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的感觉,墙角的泥土有些脱落了,露出些不规则的小洞。
李辰随花贵进了院子,在屋前站定。花娘子先进了屋子,象征性地清扫了一番,然后捧着扫帚恭敬地立在门外。花贵双手捧在胸前,正对李辰微微躬身行礼,
“李郎君,请”
李辰穿越已经有些时日了,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和自己的老祖宗古代的汉人打交道。他完全不懂古人的礼节,只是在心中感叹,夫谓华夏者,有礼仪之大是为夏,有冕服华章是为华。我们只知道华夏自古是礼仪之邦,没想到连进这样一个小破房子都这么多礼节,要是进个宫殿啥的还不把人烦到死。可惜怎么现代的中国一点好的传统都没有保留下来呢?弄得自己这个受过千年之后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和自己的祖先比起来简直就象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他不敢怠慢,也认真地向花贵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迈步进了屋子。
花贵见状不禁心中愕然,按照礼节,花贵说了,“郎君,请”以后,李辰应该回礼,说,“主人,请”。然后俩人要谦让一番,最后论尊卑长序,尊长先进,余者随后。李辰一言不发,只顾自己昂然入室,已是大大失礼。
花贵心想,“这李郎君莫不真是从泰西蛮荒之地回来的,我这里已是简慢之极,他倒比我还不讲究。”他连忙跟着李辰进了屋子。
花贵的屋子很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齐。一道草帘,将屋子分隔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面用来待客,后面是卧室。
李辰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条已经磨花了边的席子上,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花贵一家人面前出了丑,只是觉得这种跪坐的姿势很不舒服,垫在屁股下的腿被地面硌得生疼。为了表示礼貌,他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花贵见李辰不愿意拘礼,所以悄然将对李辰的礼数降了一级,成为与自己抗礼。这样俩人地位平等,就省去了很多礼节,人也感觉轻松了一大截。此刻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李辰对面的席子上,花娘子正在给俩人奉茶。茶在当时算是很珍贵的饮品,整个寨子里,怕也只有花贵家里还有一点存货,花贵平时哪里舍得吃,今天特地拿出来招待贵客。其实当时煎茶很麻烦,需要很多程序和配料,花娘子一时也找不齐,只好匆匆煎了茶奉上来。
花娘子恭恭敬敬地用茶托捧了茶,来到李辰面前,举案齐眉,行礼道,“客人请用茶。”然后将茶托放在在李辰面前,木质的茶托有四足,高出地面一截,方便跪坐在地上的人取用。李辰拱手施礼相谢。花娘子再用同样的动作奉一碗茶给自己的丈夫,“夫君请用茶。”花贵微微颔首称谢。待自己的妻子退到一旁,花贵用左手的手心托住茶碗的底部,右手轻轻扶住茶碗的边缘,举起茶碗,向李辰示意,“请”
李辰先是拱手称谢,然后有模有样地用左手的手心托起茶碗,右手轻扶茶碗,举到眼前,缓慢地将碗在手心里转了一圈,细细地查看碗的釉色。这是一只黑釉的陶碗,只在碗的内部和外部的口沿处施了薄薄的黑釉,黑色的釉水沿着外壁形成滴釉,深褐色的胎土裸露大部,显得很粗糙。浓绿色的茶汤盛在黑色的碗中,呈现出艳丽而神秘的视觉效果。李辰将茶碗捧到面前,轻轻地嗅了嗅,倒是有些淡淡的茶的清香。李辰慢慢地泯了一口茶汤,咸的!李辰不禁眉头一皱,但他不动声色地将茶喝了几口,然后将茶碗放回茶托上,对花贵夫妇点了点头,“好茶!”然后李辰再也没有碰过那碗茶。
李辰前世居住的小城,是著名的绿茶的产地。每年春秋两季新茶上市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弥漫着茶叶的清香。李辰从小耳濡目染,也很喜欢喝茶,他偏爱明前茶,那是由农历清明节气之前采摘的茶树嫩叶炒制而成。经过漫长的冬季的孕育,茶树在春天的雨露中绽放出了新的嫩芽,用这种嫩芽制成的绿茶,有一种特别的清香。李辰喜欢独自一个人泡一杯明前茶,细细品味茶水从最初入口的苦涩到最后回味甘甜的神奇转化,这时,李辰觉得自己品味的不仅是茶,而是人生。李辰实在无法接受古人这种将不知储存了多久的茶叶碾成细末,还要加上盐,面,和各种香料的喝茶方法。
奉过了茶,花贵唤出女儿妞妞,一家三口再次一起向李辰大礼跪拜,感谢救命之恩。李辰本想起来阻止,但一转念,便端坐不动,生受了他们的大礼。因为李辰觉得自己如果不受他们的礼,会让花贵一家人不安,始终惦记这个事。受了这一礼,这件事就算完了,到此为止。
等花贵一家人行完了礼,李辰才说,“内什么,我看我们不如这样,我们也别分什么尊卑恩亲,就论年齿,长者称兄,幼者称弟。今后就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礼,如何?”
花贵大喜,连声称善。双方互论了年纪,结果都暗自吃了一惊。李辰以为花贵都五十岁了,结果还不到四十。花贵以为李辰还只有十七八岁,却没想到李辰已经二十六岁了。花贵心中暗忖,这李郎君怎的这般看轻。
两人重新见过了礼,李辰称花贵,“花大哥”。花贵称李辰,“李兄弟”。到了花贵的妻子这里李辰有些为难,他觉得“花大姐,花大嫂”都太难听了,所以还是叫“花娘子”。
“花大哥,花娘子,”李辰有点不好意思说,“既然大家已经是一家人,能不能不用那么拘礼?”他看花贵夫妻不太明白,硬着头皮把话说开,“那个,恩,兄弟我自幼长于泰西,不太习惯跪坐。”
花贵恍然大悟,连忙叫花娘子拿了个胡凳(马扎)给李辰。李辰坐在胡凳上,用手摸挲着已经麻木了的双腿,心里一阵轻松。看着花贵在对面仍然一丝不苟地端正跪坐,他不由讪讪地说,“失礼了,失礼了。”
花贵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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