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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费木华部军最高荣誉勋章。乌兰朵低泣着接过了李辰递过的勋章和战旗。李辰还宣布将请名匠为费木在五泉山树立一尊雕像,以纪念他无可比拟的英勇和悲壮绝伦的战斗。在那个时代,通常只有神佛才能被雕塑,还从来没有一个普通的士兵能够在战死后享受神一样的待遇。李辰宣布之后,全场一片哗然,乌兰朵只是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泪留满面,口不能言。而华部军的士气,则高涨得无以复加。
参加完葬礼李辰回到城内的此时官署已经有些晚了。由于两天之后就要出兵,时间紧迫,李辰也顾不上休息,就继续忙着处理公务。一直忙到掌灯的时分,李辰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裴萱奉了一碗茶给李辰,“都督,歇一歇吧,请用茶。”李辰连忙道谢,接过茶两口喝干。李辰昨夜一直没睡好,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安慰裴萱。今早提心吊胆地来到前堂,却见裴萱已经在这里处理公务了,方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一半。裴萱见到李辰进来像往常一样起身行礼。李辰回礼时,却见她虽是上了胭脂,但仍依稀可见她双眼微红,想来昨夜也是痛哭了**。李辰心下不安,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命她留守官署,不必车马劳顿,去五泉山参加葬礼。李辰用完了茶,轻咳一声,“葳蕤,我……”李辰方欲开口,却听裴萱道,“都督不必多言。葳蕤已明都督心意。昨日葳蕤言语无状,冒犯都督,祈都督原宥!”说罢,她对李辰敛衽而礼。李辰忙跳起来将她扶住,“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何况你昨日所言,多是有理,我岂会怪你。”i
沉默了一会儿,裴萱有点害羞地道,“今夜葳蕤在屋中略备薄酒,请都督小酌,以为赔罪。”
李辰闻听不禁大喜过望,忙道,“你不怪我了么?”
裴萱轻轻摇了摇头,李辰只觉世界一片清明。
入夜,裴萱的屋舍内烛火通明,屋中的彩屏前的漆案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裴萱命两个服侍的小婢女退下,然后举杯对李辰道,“此第一杯酒,为昨日言语鲁莽,举止无行,向都督赔罪!”李辰忙也举杯而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怪你,你勿要再放在心上。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请你原谅!”李辰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裴萱以左手袖掩在面前,右手持杯慢慢将被中酒喝干。裴萱为李辰和自己的杯中再注满酒,然后再次举杯道,“此第二杯酒,就祝都督此战平安!若得都督无豫归来,葳蕤愿舍身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区区之身,吾何惜也!”说着,豆大的泪珠已经扑簇簇直掉下来,滚落到面前的酒杯里。李辰只觉的心中一痛,也不禁红了眼圈,只是默默地仰头将酒喝干。裴萱陪李辰喝干了杯中酒,忍不住掩面流泪道,“我知都督从来身先士卒,为一军表率,惟恨身为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在都督身前遮挡斧矢!”李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将裴萱揽在怀里,用手缓缓地在裴萱的背上温柔抚摸,想让她好受一些。裴萱趴在李辰胸前泪如泉涌,竟将李辰衣服的前襟都打湿了一片。裴萱哭了一会儿,慢慢收住悲声,她轻轻推开李辰,很是不好意思的道,“请都督恕罪,出征在即,我本不当如此,只是心中难过。难以自己。”李辰放开裴萱,坐正身体,“你勿多虑,你知我从不在意这个。”两人一时无语,过得半响,却听裴萱低声道,“其实,其实今日是我二十岁生辰。”李辰闻言立时跳了起来,“啊也,你怎不早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李辰急得在地上团团转了几圈,突然,他一拍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对裴萱道,“你且等我一等!”说罢,他疾步冲出了屋子。李辰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回到自己的书房,一通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卷书帖。这卷书帖还是他早前在书房读曹植的《洛神赋》,一时兴起,就模仿王羲之《兰亭序》笔意,顺手写了下来。他当时写的时候,心中就将洛神想作了裴萱的模样。那时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般亲密,所以李辰写了以后就偷偷藏了起来。今天李辰为未及给裴萱准备生日礼物而犯愁,突然间心里一动,想到了这副书帖,就将它找了出来。李辰见卷末还有空白的地方,就再添了四个大字“金风玉露”,然后署名并写上今日的日期。李辰写毕,吹干墨迹,卷起来就往裴萱的房舍而去。行至半途,他心中一动,又转回花园里摘了几只鲜花,捧在手里,兴冲冲地来寻裴萱。再说裴萱见李辰一溜烟跑出去了,心中诧异,不知他弄什么古怪。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索性就将两个小婢女唤进来,重新梳理了刚才已经弄的有些散乱的妆容发式。她刚刚重新坐端正,却见李辰一头撞进来,将手中的一捧鲜花送至面前,“生辰快乐!”裴萱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明白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她面带娇羞地接过鲜花,“这可是‘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之意么?”李辰道,“这是我们泰西的风俗,女子过生辰的时候,爱她的男子要送花给她。”裴萱顿时羞红了脸,“你们泰西的风俗真奇怪。‘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可惜我今日没有琼瑶回赠啊。”李辰又将自己的书帖递给她,“仓促之间,无以为贺,谨以此卷,恭贺葳蕤双十花诞。”裴萱敛衽而礼,“谢都督之赐!”然后双手接过展开,潇洒雄逸的王羲之体《洛神赋》映入她的眼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裴萱如何不知李辰的意思,只觉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美。她读到最后,“金风玉露……”“…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李辰轻声地吟出了全诗。裴萱虽然地第一次听到词这种艺术形式,但身为才女的她,还是很快就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味。“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裴萱反复品味这结语的两句,浓稠得无法化开的爱意和离愁将她的整个身心占据的满满当当。裴萱合上书卷,再向李辰敛衽而礼,“君之厚赐,妾无以报也。”就见她脸色绯红,神态有些忸怩地道,“妾为先父守制,于今已满三年。”李辰突然听她说这话,一时不明究理。就见裴萱脸又红了几分,似乎连脖子上都有了好看的粉红色。只听得她低头轻声道,“我现在可以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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