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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双虬龙回旋盘绕的修长的青铜灯台搁置在一个小小的条案上,古朴雅致,若花朵般绽放的口沿上燃亮寸许的灯芯,一点豆大的水滴形的光焰宛若静止般的挺立。光焰的周围似乎被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真空所笼罩,在这层真空的外面
,衍射着由明至暗次第衰减的柔和的橙黄色光线,将这一个小小的密室照亮。密室不大,也没有什么装饰,只在一处墙壁的正中开了一处佛龛。佛龛中供奉了一尊释迦牟尼佛等身坐像。佛像趺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左手施说法印,右手施无畏印,面容慈悲安详,嘴角暗含一分神秘的微笑,双睑微合,目光略略下垂,似乎正满怀悲悯地俯视人间大众,洞悉一切苦乐因果。佛像衣纹贴身流畅,修骨清像,气韵生动,表面贴了一层薄薄的金箔,更现宝像庄严。佛像身后的墙壁上,用彩绘描绘出了背光。多重背光的周围,以释迦牟尼佛为中心,则遍绘诸天神佛听法,人间信众礼拜。整个画面富丽堂皇,形象逼真,精美绝伦,营造出神秘而震撼的氛围。在佛像前面的锦垫上,跪了一人,就见他身穿青袍,腰系锦带,发挽玉簪,正双手合十,虔诚礼拜。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他高大的背影略显佝偻,却是象一座山一般纹丝不动。突然,一扇暗门悄悄开启,旋即又悄悄合上。一阵暗风飘过,原本静止不动的灯烛,猛然一阵摇摆,整个暗室内顿时光影掠动,释迦牟尼佛安详的面容一时明晦不定。一人随着风动已经悄无身息地闪进了密室,他象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来到佛前,在青衣人之后跪下,颔首合十。一阵律动过后,风止灯静,光焰又变得如同静止一般,密室内又恢复到以前沉静的状态,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仿佛时间也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停止了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当前跪拜的青衣人出声道,
“命你查访的事情可有了结果?”
青衣人身形未动,依然保持着合十礼佛的姿态。他声音平和浑厚,却又隐含着上位者的威严。
后来那人作礼道,
“启禀主上,臣下查得明白,那件事确实不是我们的人干的。”他停了一停补充道,
“一应人等和他们的家将部曲门客都一一查验过,确实无人与闻此事。若无主上之命,确也无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青衣人冷冷地道,
“若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还会有谁?难道是对方的苦肉计不成?”
后来的人沉吟道,
“臣下曾去实地查验过,那里血流成河,尸横满地,确实不像是作假。若说是苦肉计,他们难道不怕弄假成真?或道是李天行也参与其中?”
青衣人沉默片刻,缓声道,
“那李天行秉性尚好,断行不了这般手段。”
“可是那李天行可是好相与的?这次听说他的锦衣卫也死了三人,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后翻脸么?”
密室内一时寂然。
过得半响,却听见后来那人长叹道,
“此番诚乃天赐良机,原本举国而出,正好借机除却奸佞,重振纲纪。却不料那奸贼命不该绝,竟然靠着李天行死战断后,安然逃回。却是将念盖卢(念贤字)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摇摇头又道,
“这赵青雀也是个无用的东西!真正该死,这么多天功夫竟然掌握不了一个长安城。大军家眷俱在长安,若能将长安握在手中,则一声号令数万大军尽握于掌中矣!那奸贼党羽虽众,又何足道尔。不料事有不济,一至于此,宁不惜哉!”
青衣人喟然长叹,
“若事事遂如人意,要神佛何用?”
后来的人又道,“实不得已,臣下策动程不器上书弹劾李天行,意为投鼠忌器之计。原想逼使对方罢手,保得念盖卢无碍。却不料又横生枝节,骤然兴波,有人偏偏此时行刺李天行。结果朝野风向大变,人人皆以为吾等所为,遂生同仇敌忾之心。若不是主上当机立断,贬斥程不器,则人心尽去矣!”他愤愤不平地道,“那奸贼杀了梁景睿这个无足轻重的闲人,平息长安之乱的猜疑。却又转头以未战先退的名义将念盖卢赶出中枢!为平众怒,他罪左军怡峰先退,为全军败原,使怡峰出镇夏州。却不道左军主将乃是刘贵。他不罚主将,却单罚佐贰,还不是因为刘贵乃是他的心腹爪牙。当初贺拔岳身故,却是刘贵最先要推这奸贼上位。这奸贼这般目无法纪,徇私蔽短,难道真堵得天下人悠悠之口么?”却听青衣人缓缓道,“此战我军大败,精锐尽失,关中留驻诸军皆为此人爪牙,却毫发未损。于今人心思定,倒也奈何他不得。”他幽幽而叹,“念盖卢一去,吾折一臂矣!”后来者愤然道,“也不知是谁,却是恰好此时行刺李天行,坏了主上大计。可惜了程不器这忠良臣子!”青衣人沉默片刻,出声道,“那程不器一家可安排妥当了?”后来者答道,“请主上放心。程不器要去的地方的刺史是咱们的人。沿途的州县,也已经派人暗中打过招呼,当是无豫。”青衣人轻叹道,“若有一日能扫除奸佞,重持国柄,切不可忘了似程不器这般的忠良啊!”后来者作礼道,“程不器托臣下禀奏主上,他求仁得仁,了无遗憾。唯愿主上忍辱负重,计虑长远,必得朝堂清明,神州一统之日!”青衣人冷声道,“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自是要与那贼子周旋到底!”后来者又道,“还请主上示下,今后吾等该如何行止?”青衣人沉吟道,“此番诸军皆溃,唯李天行力战得胜,又阵斩高敖曹,足见其用兵之能。总要让他与那奸贼起了间隙,不能为之所用才好。”后来者道,“此事诚恐不易,李天行已娶了那奸贼的侄女,已然休戚一体矣。”青衣人冷笑一声,“只不过一女子耳,又怎能成为一体?这些六镇野人自诩鲜卑爪牙,内里将我洛阳诸公视作寇雠,又怎会真心接纳李天行这个汉儿?”他停一停又道,“再者,李天行才高位重,功勋显著,年纪虽青,已隐然有一代名将之风。那贼子诸子幼小,就算子侄辈中最着力简拔栽培的那个四郎,也去李天行远矣,他又如何安得下心?此后必定然要对李天行百般压制。吾等只要坐等这二人起了摩擦,再推波助澜就是。”后来者伏拜道,“主上神机妙算,臣下唯五体投地而已。”青衣人又缓缓道,“若要使这二人从心生间隙变为视若寇仇,只怕还是要着落在那奸贼的侄女身上。只要李天行对这个女人起了嫌恶之心,就不怕他不与那奸贼反目成仇。”后来者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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