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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知道第三首要唱什么”
刷完sns，姜尚宇举着手幅焦急地看着场上。在心里连连念着“我是站长我不能慌”，才勉强让自己心跳没有那么厉害。正口干舌燥之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随即一个长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来来来，一人一根。”
后续加入的汉子们突然开始分发东西。姜尚宇有点愣，这个东西看起来像荧光棒又像鼓棒。
好亮啊是新的应援棒么，怎么在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这个是夜光鼓棒，我们夜场打着玩的时候才用的，因为不是太顺手所以不常用，买这个备着的鼓手也不多，费劲力气才搜罗了这十几根。”
采访时搭了姜尚宇肩膀的男生同众人解释着。因为他们这边突然“亮”了，所以旁边有不少观众侧目：“大家用完记得还我啊，这鼓棒挺贵的，可不是一次性消耗品。等会kufufu开场后大家一起举起来挥，一定要有气势。”
“是。”
鼓棒啊还是夜光的。这个比应援棒更有寓意。想到这一点，众人都兴奋起来，刚才因为易芙落败的丧气也稍微消失了一点。
“砰——”
一束光从远处打向正在缓缓开启的大屏幕，长马尾黑t恤的易芙从里面走了出来。
开始了。
易芙曾设想过很多次自己最终场的表演会是什么样子。她翻了自己攒的作词作曲单，从里面挑出自己满意的再重重删选补足；失眠的时候，就裹着被子坐到飘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想着自己在最终场穿什么衣服。
该是什么样的妆容，该是什么样的走位，该是什么样的眼神，该是什么样的掌声来迎接她。
这些让她大脑充实了三个月的设想，在三天前全部被打上叉丢进垃圾箱。
“哒、哒、哒——”
易芙从台阶上缓步走下，摇臂镜头从她的脚上一直往上。黑色皮裤，白色无印t恤，朋克手链，以及——
握在右手的原本是手麦的位置，换成了一对黑色鼓棒。
她的脸上戴着黑色口罩，扎着高马尾，从镜头里看还是有些歪斜。和三个月前几乎一样的打扮，只是今天穿得更k了些。
观众们安静之时，二层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狼嚎，吓得人一跳。随即切到的主镜头里，易芙稍微抬眸往那边看了一眼，杏仁眼微微弯起。
然后她踩着追光灯在她身前落下的光道，走到舞台中心的架子鼓旁。就像回到自己练习室那般随意，她径直走到鼓后坐下。按了按耳返，看起来有点纤细的手高举起了鼓棒。
“嘭——！”
没有任何音乐伴奏，她的鼓棒代替喉咙发出了第一个音。随即连续的仿佛能带动起人心跳的敲击在鼓上响起。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眼神交流和多余的摇晃动作，她只是在随意地打鼓而已，眼睛的情绪比手更稳。
最后在几乎用鼓点掐住听者喉咙的时候，她右手高举甩了一串棒花。这时间给了人喘气的机会，然而下一秒，她再重重落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盏追光亮起，打向了舞台上的贝斯，吉他，键盘三人。
易芙扯掉口罩从鼓后站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伸手按下立在旁边的麦，嘴唇轻启。
“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
偏差有没有一毫厘，有何关系。
每一个人，伤心了就哭泣，饿了就要吃——”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打着鼓唱歌呢。易芙微歪着头打着鼓，马尾落在她的脑后垂着一坠一坠。
“相差大不过天地，有何刺激。
有太多太多魔力，太少道理，
太多太多游戏只是为了好奇，
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
“对什么东西，死心塌地。”
易芙微微垂眸，依稀可见手上的黑色鼓棒锤头部分的掉色裂痕。好久没上台，在公寓里只能空打而不能上鼓练习，现在捏着它竟然有点陌生。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
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第一段高潮直接过下，出现了短暂的空音。没给时间让观众咀嚼这翻成韩语的歌词，易芙拔下话筒，起身。
右手拿着鼓棒，她踩着直线，迎着灯光缓步走到台前。贝斯手烟嗓在忠实地弹着低音，在她走过的时候做了一个迎接的动作。
二层看台上，一片亮着的白色鼓棒在挥着为她应援。易芙看着，心里很平稳。眼里逐渐没有了焦距，反正看到的也开始是模糊的一片光影。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
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喂，易芙，聪明点。”
“就算会跳舞了也没有用。”
“再进来不觉得尴尬吗？有点眼力见吧。”
“和前辈们关系好又怎么样。”
一个个讨厌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出现，那些曾经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的声音又来了。易芙的声音在唱着，但霎时有点茫然，看了看左右为自己来协力的哥们。
烟嗓今天没炫技真稀奇。
芒果你的音还是很可靠啊。
水獭你的头再摇就要掉了。
“最后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
最后对着自己，也不太看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
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易芙笑了笑，有点自嘲地笑着。身体果然比精神更理智，现在她像是用另一个人格在唱歌，主人格在冷漠观看这场最后的表演。
而面对她的数千名观众，看着完全颠覆了三个月比赛里形象的她，都无声可发。
“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美丽，
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容易，”
易芙在舞台上走着，步伐踉跄带着微微疯掉的，让人胆战心惊的感觉。
她的眼睛在台上张望着，终于看到了三个人。
十五岁的自己捏着鼓棒在怯生生地笑。
十八岁的自己眉目疏淡但眼里有着傲气。
二十一岁的，停留在2014年11月的自己在和她对望。
她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话筒。
[唱吧。]
“又有什么了不起——”
易芙鼻尖一酸，近乎嘶吼地把嗓子里的话吐出来。再抬头时，正在看着直播画面的人心里一颤。
她一脚踩上音响。
什么发音技巧，什么情感控制，去他妈的。
艹。
眼泪夺眶而出的感觉不好，易芙却也不眨眼，死死地看着前面任它大滴大滴往下掉。视觉看到的东西全糊成了色块，被迎面打过来的灯一照，又让人觉得像被剥了衣服似的，没有安全感。
身体因为忍耐而微微发抖。韩语不唱了，她直接唱中文。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最后剩下自己也不太看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
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鼓声落下最后一个音，易芙也咬死了最后一声。这首歌以断裂的形式停止，在人们还没有从她的影响里醒过来时，只记住了被镜头拍到的带着狠意的眼睛。
随即，易芙背后的大屏幕亮起。一个看起来很早期的用手机拍摄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视频里，一个穿着白色t恤扎着马尾的女生坐在架子鼓后。周围一圈人在闹腾。
“我们kufufu要成为偶像啦，要在有乐队的fnc出道，哇喔！”
“对着镜头许个愿吧，今天是你生日，也是你在地下的最后一个舞台了，给你留念。以后想做什么样的偶像？”
背景音里，一个大烟嗓笑嘻嘻地问。
“唔……其实只是想做好鼓手的，不过现在嘛……”
那女生用拿着鼓棒的手挠了挠脸，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
“犹豫什么啦。说出你想要的，按照你喜欢的动漫，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大喊‘我是要成为超棒的偶像的人’么？”众人起哄。
“切，我中二期早过了。”
看台上，被高举着的鼓棒们由一只只手握紧，微微摇晃着。
舞台上，易芙转过身，仰着脸，眼睛定定的眨也不眨。
大屏幕上，有着青涩面容的女生对着镜头笑了笑。
“我的合约期是三年。三年很短的啦，一步步来，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先成为及格的偶像，然后慢慢努力。”
“我是十八岁的易芙。三年以后的二十一岁的易芙，你现在有做到吗？”
说着，女生坐在架子鼓后，握着鼓棒微微倾身行礼：“如果是易芙的话，应该努力了很久吧。你辛苦啦。”
视频在此处定格。
“哒、哒、哒——”
易芙慢慢往前走，走到了她刚才打的那架鼓前。把右手一直握着的，从上台开始都没松开过的鼓棒珍而重之地放在鼓面上。
然后，对着十八岁的自己微微鞠躬。
抱歉，没有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但我
“每一个人，看见从前自己，都溃不成军。
有何可惜。”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