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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无奈,尽管不很情愿,但还是放下吉他,把他拉上台来。
“那么,给我看看你的乐谱。”我开口道,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谱子,仔细的看了几页。尽管不是我喜欢的节奏类型,小节与小节之间的衔接也显得幼稚滑稽,然而慢慢的过渡下去却总能找到精妙之处,如此细细品味,竟也觉得不失为一篇不错的曲谱。
“你自己写的?”我问。
“不不,”他诚惶诚恐地答,“我可写不出这样的谱子呢,是朋友,是我朋友作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你觉得怎样?”
“能弹来听听?”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这……当然是没问题啦!”他略显羞涩的微微一笑,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然后举起那把黑亮的电贝司,酝酿了片刻,接着五指在六弦间跳动起来,随之浑厚而震撼的金属音渐渐在舞台上蔓延。
听着这音乐,我突然有些恍惚,急速的变调产生一种瞬息聚散的爆破力,在肉眼无法看清的微观世界穿透鼓膜,抵达人意志可以触及的层面,潜藏的种种情感便在顷刻间如洪流般奔涌而出,形成巨大的旋涡,我整个人像被那旋涡吸进去一样,随着波涛奔向远方。
我被如此的旋律感染并感动着,不经意地向台下望去,此刻竟出奇安静,所有人都被这旋律感动了么?我疑惑地再次看看男孩仍沉醉在演奏中的身影,忽然就觉得他的身影本不该那样,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我一点也不明白,但当时就是觉得一定不是我所眼见的这模样。我这样想的时候,乐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台下有人问。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演奏呢?”男孩询问地看着我。
“哎?你,开玩笑吧?”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这样的,是真的想请你与我一起演奏。”
“这……我可是刚刚才看到这乐谱吧?”
“是这样。”他当即回答。
“你马上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弹奏这曲?”
“没错!”
他的回答竟如此理直气壮,肯定得没分毫让步,真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逻辑思维出了问题,再不就是上帝得了老年痴呆,把本来虚幻的梦境变成了现实,我脑袋麻木的不行,狠不得想一头撞死在棉花糖上。
“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什么音乐家了吧?哪有第一次看过的谱子就让别人给弹奏出来的,这也太差强人意了吧,而且----”我咽了口吐沫,看了看台下想一探究竟的人们,对于舞台上神色各异的我们充满了好奇,急切地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使劲给他眼色。
“你可以试试看嘛!”老板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背后,“刚才那曲吸引了不少顾客,你就再接着弹一下好了。”他压底声音对我说。
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又翻看了一遍放在面前的乐谱。
“可以试试,但我可不能保证不出错喔!”我没好气地说。
仅仅看和听是远不够的,当我以自己的五指去感受这支曲子时,才更深刻的体会到这点,主旋律无不透着舒缓平静之意,然而急转直下的变调却让人有种呼之欲出的压抑感,这确实是一支非常值得人用心去弹奏的曲子,并且越是投入越能了解到深刻。
所有的人都被这股不可思议的旋律俘获,以至一曲终了,在场的男男女女都像失去生气的雕塑般,连喘息声都不曾发出,直到余音散去良久,才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尖厉的口哨。
对于自己的表现,我实在有点不敢恭维,虽然在弹之前也放出话说有可能会失误,可说是一码事,做又是另一码事,特别在弹到变调的部分时,因为脑子里有着“总不至于有这种衔接的吧?不可能有这种样子的乐谱出现”此类想法,于是不自然的手就慢了一拍,等意识到时,断音和错误早已铸成,再来补救时,莫不过于拆东墙补西墙的尴尬,竟出现手忙脚乱拨错弦而发出明显杂音来的状况,我有些垂头丧气,不能完美的演奏,于我来说实在是件令人无法宽心的事。
“谢谢!”当一切结束后,他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地摇。
“不必客气,”我说,“没能演好,也没什么需要感谢的地方。”
“啊,这、这种事别放在心上,我第一次弹时可是错得还要厉害呢,你真的已经弹得很好啦!”他惶恐地看了看我,见我面无表情,又连忙补上一句:“没有骗你,是真的!”
“所以我说,我最讨厌舞台……”我并未说出口,只是在肚子里对自己如是抱怨。
“那个----”
“什么?”
“请问,怎么称呼?啊,对了,问别人姓名前得先自报家门呢!我叫林杰飞,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尹江流。”
“我有个请求,请无论如何帮帮我。”他将被汗水浸湿的前额头发胡乱地撩向两鬓。
“是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去演这首曲子,在两个月后的家长会上”
我开始头痛,不想再和他多罗嗦下去。但转念一想,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不管答应或不答应,总也要把话说清楚了,以免节外生枝,于是立马回绝。
“这要求恐怕我不能答应。”我说。
“为什么不能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我并没有什么非得帮你的理由吧,而且,家长会这样的场面,该说是过去记忆里对它就产生了畏惧感好呢,还是说生来就对它就只有坏的印象好呢,总之,要我去那地方演奏倒不如把我杀了的好。”
“真的不行么?”他面露悲伤地看着我,“我已经找了一个多月了,你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很用心去演奏的人,如果可以真的恳请你再考虑考虑。”
“恕难从命。”
“这曲谱我留下给你吧。”他大概知道无法说服我,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提起那把黑亮的吉他走下台去,“对了,我以后每个周三晚上都会来的!再见!”他很坚决的说,然后转身离开。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还能说不出什么呢?最有效的莫过于卷了铺盖从这酒吧一走了之,以后再不来打工,可是不用说,那肯定又会弄成自讨苦吃的后果,搞不好连下个月的水电费都交不起,我无不如吃黄莲的哑巴般,有苦都叫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