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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陛下,您该成婚了
身兼一身风尘疲惫,靳长恭安排好莫父与莫巫白后,便回到养生殿梳洗沐浴,她入浴一般不假手于宫中奴仆,也不喜好铺展浪费,在水中注牛乳,撒花瓣,放香精之类的,通通鄙弃,基本上亲力亲为地简单清洗。
此刻她身着一件质地轻软,垂感极好的雪绸里衣,倾泻而下的墨发微湿披于肩上,诺大的寝宫已摒退宫人,她赤裸着双脚,踏在狐绒地毡上走向床畔。
殿中煨散暖香扑面而来,迎面墙上一张羊皮纸的地图,泛黄微旧,细纱雪纺的角落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青烟升腾起来,房里极静。
焚香薰衣,靳长恭在镜架上取下平铺悬挂的金丝盘龙黑袍,下一秒,却不期然被衣架子后乍现的一张脸给吓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靳长恭心肝直跳,嘴角一抽。
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光线晦暗中猛一眼看到一张与自已长得一模一样的脸,MD!这还真是一种极大的心理考验。
此时,一直静伫在镜架后的暗帝,身穿一袭平日里靳长恭惯穿的黑鎏锦金宽袍,肩披一件绛紫羽绉毛缎鹤氅,微着馥粉的面容,瞧着不似他原本皮肤的青白。
他眉目五官稍作修整,本就有七分像的他们俩,如今一对比,一左一右面面对立,从侧边猛一眼瞧过去,那简直就是一对分毫不差的双胞胎。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暗帝面无表情,语气薄凉带着些许压迫。
靳长恭眨了一下眼睛,很是不能理解他语气中的理所当然。
“当然是因为这是寡人的寝宫。”她笑嗤了一声。
暗帝没有理她,他走到浴池中,将脸上的妆容洗净后,拿起她的绢巾擦拭,然后斜依在她特意置办夏暑纳凉的竹嵌紫檀木躺椅,优哉游哉。
而靳长恭则瞪直了眼,什么时候这丫的用她的,洗她的,睡她的,还这般无所顾及了?
“你到底来寡人寝宫干嘛?”
靳长恭蹙眉不耐烦,忍住一掌将他拍飞出去的强烈冲动。
“这一趟出宫你倒是风流,听闻除了带回那个四大男宠之一的莲谨之,连那个神秘富贾的八歧坞公冶少主,也一并将人给带回来了,瞧看看这身边还有着一个恶虎似狼的花公公,你倒是连男人那一套安享齐人之福的本事也学个十足了。”
暗帝原本毫无感情的眸光微冷,殷红妖异的红唇轻掀吐字如冰。
靳长恭一听这话,脑子与别人的构造不同,她第一时间想的却是——“你派人跟踪寡人?”
她面露不犹豫,微微眯睫,她前一刻才刚返回到宫中,论理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传进他的耳中,除了他一开始便一直派人严加监视她的行动,不作它想。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暗帝闻言,黑眸猩光一闪,脸刷地一下便阴沉似溺水黑潭。
靳长恭抄起双臂,俯睨地冷哼一声:“寡人还能怎么想你?难不成你还想要说,你这是关心寡人,一路上特地派人保护寡人不成?”
暗帝一窒。
——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可被她这么先声夺人,他再讲出来就显得有些假惺惺作态了。
——憋屈。
当然,也不可否认,他更深层的想法就是秘密解决掉她身边那些碍眼的一个个男人们!
“阿恭,你累了。长途返朝先歇息一会儿吧。”
暗帝脑中想起了蟒对他的叮嘱:女人是需要耐心哄的。
他收敛起针锋相对的怒颜,眉目清秀无双,斜睨她一眼,下巴微微抬起,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下颌与颈子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曲线,延伸向下,隐没在那白衣立耸的黑领之中……
靳长恭狞眉:“那你还不走?”
那语气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实则靳长恭有点看不懂暗帝了,他弄得那副抽筋的表情,妖里妖气地动作,这是在搞什么明堂啊?
吃错药了吗?还是病情更严重了!
而暗帝看靳长恭面露怪异,并且极度鄙夷反感的神情时,面色一僵,暗地里两排银牙磨得死紧死紧的!
这该死的女人!他真的很想吸干她的血!
“一起睡!”
他愤然而起,清瘦似青竹无肉的身躯带着黯美的华服微微颤悚,他拂袖几步落差便熟车就路地躺在了她的睡床之上。
靳长恭微微瞠大眼睛,暗吸一口气:刚才她说错了,他不仅要用她的,洗她的,睡她的,更还想要睡她?!
“滚!”她指着门口方向,危险地喝道。
暗帝羽睫黑如漆,微微眯紧,一道逼迫摄人的危险光芒瞬逝划过。
“你、想、反、悔?”
他一字一句道。
靳长恭闻言却是一愣,脑子中间卡带:反悔?
她反什么悔,她——等等,靳长恭蓦地醒起一件事情了,然后姣好的俊美面容有片刻就地扭曲,紧接着再极力平复,直至一片平静。
“哦。”
她明显在粉饰太平。
暗帝听着这个“哦”字却不满了,这就跟他你激动八百地说了一大堆狗血热情抛头颅洒热血的真心话,等了半晌,她就给你抛来一个明显是敷衍的“哦”字。
他眸沉潜肃杀之气,用力地拍了一掌床塌:“哦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反悔?”
靳长恭一怔,这得有多严重的事情啊,用得着如此认真,还直接给她飙杀气了?
“当然——不是。寡人只是想要等到确认,你这一段当政期间内有没有给寡人捅什么大篓子,再根据你的表情,方决定是不是能够如常履行而已。”
她义正言辞,绝不露半点心虚。
暗帝呼吸沉重,讥笑一声:“若真有什么纰漏,你那狗奴才花公公会不第一时间跟你禀报?”
什么狗奴才!这话靳长恭额头青筋冒着十字。
靳长恭怒了:“眼前的且不说,那之前你对靳国所做那一切破坏性形为,还有公冶那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挤兑排挤打压八歧坞,差点就导致了整个靳国商业瘫痪,哦,不对,是直接已经导致了。你看你捅下的这一大堆臭篓子!”
暗帝也怒了:“我白白送给你一个靳国,甚至连名字都送给你了。如今我隐姓埋名,住不得正宫,住在那偏远冰冷的宗祀石棺当中,你却埋怨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这女人,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靳长恭听着听着,双眸直冒火星,两拳头直握紧颤抖,此时,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但是——可恶!他说的话她竟反驳不了!
“……”憋屈死她了!
两人一站,一躺,睡床上秋水色熟罗帐子顺服垂下,隐隐约约地透出一团一团极浅的海棠春睡的花纹,一飘一拂,更显安静空荡。
“睡不睡?”
许久,暗帝双眸射向她,似一汪幽潭,生凛生冷,硬绷绷的。
靳长恭僵在那里脖子都硬了,想着无论以前怎么样,反正从此之处这靳国,这靳宫都是她的了,以前的老帐扯不清咬一咬牙,揭过去算了。
“呯”地一声她躺在床上,四肢呈大字型。
“睡!怎么不睡!”她冷哼一声。
暗帝抬抬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挨在她的身边躺下。
脑子再理智,也抗不住靳长恭心底那股子怒意,于是暗帝只要稍微一靠近,她就挪着屁股往里边儿移,他再靠,她再挪,他还靠,她接着挪——最后,撞墙了。
“喂,我说你挤什么挤啊,这么大一张床,敞开睡七八个人都不成问题,你嫌不够热是不是,总往寡人身上靠什么?”靳长恭眸皮一睁,猛地坐了起来,凶巴巴道。
此时,暗帝散垂的黑发撒在白云兰花人丝绸被子上,白与黑形成鲜明对比,几无杂色,细长精致的眉毛,微微削尖的下鄂,此时的他没有刻意的伪装,与靳长恭就似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细瘦的手腕,纤长的臂,单薄的肩,优美的脖,枯槁苍白的面容,肤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而那魅惑的唇又红得不正常,整个人正如那深润幽幽寒谷渐融的冰雪,不尘人间任何生气,静水流深。
“你离太远,我会睡不着。这样一来便不算陪我睡了,或者,你愿意以后天天这样陪我一起耗着。”
他贴近她,神色平淡地道。
无耻!靳长恭扯过被子,直接再躺下去,阖眸。
而暗帝则慢慢挨近她,伸出手隔着被子揽住了她的腰间,那冰雪之气侵袭而来,令靳长恭不适地动了动。
嘶~这男的一定是雪男托世,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在,她曾经练过浴血魔功这种阴寒的武功,否则实抗还真有些受不了他!
靳长恭这一段时间的确忙碌累心累身,躺着不久她也顾不得暗帝在旁,神智一半入睡,一半提防着。
幽幽微光当中,她穿著单薄的里衣,修长的双腿如同孩童一般蜷缩著。
身体倾斜向一侧,就像在母腹中的姿态,抱着被子夹着。丝缎长发如水一般铺在榻上,身体的曲线柔和曼妙,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于淡淡光线下,反射著白玉一样的光辉。
紧闭的眼睑之下,纤长细密的睫毛在两颊上投射出阴影,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仿佛含羞欲绽的春花,连轻轻呼出的气体都仿佛有一种馨香绵长的香味。
暗帝看着眸光一阵暗沈。
“阿恭……”
靳长恭轻柔地呼吸着,充耳不闻。
“阿恭。”
她蹙了蹙眉,感觉那低哑的声音骚扰着她睡眠,继续充耳不闻。
“阿恭——”
听不见,听不见!她裹紧被子想朝脑袋上盖去。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一双玉足上,一双纤细优美的脚,圆润的脚趾排成优美的弧。指甲晶莹光洁,透著微微的粉红色,说不出的可爱。
“阿恭!”
此刻,声音的主人声调已突然改变了,靳长恭顿感一种危险似热浪一般的气息向她不断袭来。
他终於忍不住伸脚去触摸,他一碰,靳长恭的脚就自动的缩一下,但触碰到的软绵娇润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忍不住他想伸手去拉住她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棉软的脚掌……
“唤魂啊?!”
靳长恭红着血丝睁开眼睛,却看到暗帝逮住了她的脚掌,细细摩挲,就像在把玩什么珍稀玉物。
咦!咦?!她是被偷袭了!
她眦着牙抬起脚,但暗帝狡猾地手脚并用利索地缠上她的手与脚,压在她身上,相贴着彼此的每一个地方。
他们面面相觑,近在咫尺,一暖一冷的气息交错,交杂,暧昧丛生。
“你,你,犯规!我们的交易作废!”
靳长恭瞪着眼,鼻子直喷气,分明说好他们只是睡觉,现在哪里睡觉,分明是想做“运功”!
“我就亲亲。”
暗帝挨近她,独属于她的体香滑入他的鼻间,黑眸渐渐迷离,却一腔正经道。
靳长恭睫毛一抖,嘴在下一刻被堵得严实,感觉到他的舌头要探入她的唇内,她紧咬著牙关,不让他进来。
他却使力捏住她下颚,让她的抵抗化为无形,嘴巴不得不张开来,他便顺利的长驱直入,入迷一般地恣意品味著她的唇舌,让她渐渐呼吸困难。
“亲你老——”
MU字这句粗话并没有喷出来,因为她换了一口气后,再次被狠狠地赌上!
此时,靳长恭体内没有与暗帝同宗的阴寒之气,所以他亲她不会再跟从前一样,受寒诱发旧疾,也就是说,只要他有本事,他就可以对她肆无忌惮。
当然,这得他有强过靳长恭的本事才行。
如果,他没有的话,下场就是——
靳长恭眸光一凛厉,一脚腿在暗帝放松欲行不轨之事时,一屈顶住他的腹部,趁他受痛,反身作主将他压于身上。
愤力一拳便揍去,将他打趴在床上,这一拳拳打得虎虎生风,她舔了舔嘴角,再呸一声,看着险些没被打死的暗帝,就翻身要下床。
看着靳长恭想要走,暗帝不顾被揍得一身是伤,便起身追,那眼中不怕死的志在必得,看得靳长恭一阵蛋痛!
她随手抄起烛台便给他砸过去。
“你追什么啊?!”她瞪着他。
麻辣个巴子,还真有不怕死,欠虐的人存在!她算服了他了!
暗帝一愣,殷红似血的薄唇抿紧。
“那你跑什么?”
靳长恭被他幽怨的指腔弄得一头黑线。
装的吧?再不跑她估计在他嘴里连渣都不剩了吧?
“你别过来,否则寡人就打死你!”
靳长恭指着他,凶神恶煞地叫嚣道。
“那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他阴阴一笑,坚决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从养生殿一口气跑出来的靳长恭,在看到殿门宫卫那怪疑的表情时,她这才醒悟过来——可恶!她为什么要跑,那可是她的寝宫,要跑也是将那肆厮贼人打跑才对啊?!
靳长恭懊恼,悔不当初,并且发她决定她要回去了!
但方踏出一步,她便顿住了,心产犹豫。
万她这次真回去了,那脑子有病的暗帝又叫她陪他睡,她指不定真的会失去理智在暴怒中将他打死!
这种结果,是她要的吗?
她想了想,如果真把他打死了,想来想去,对她来说都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反正那货也声称他活不长了,想着这一次有他帮衬稳定朝局,反而留着他对她还更有些好处。
算了,她想估计今天他是脑子抽风了,就决定暂时不回去,等他们都冷静一下再说。
而且,她抬头看了看一片艳阳高照,白云朵朵,晴空万里的大白天,她就不浪费那个时间去睡了。
靳长恭摒腿两侧,独自游走向芙蓉亭,却正巧看到几名袅袅宫装制衣坊的宫女朝月鏊殿那边走去,她们一看到靳长恭表情有些惊慌,立即放下手中托摆,伏地跪地。
“陛下。”
靳长恭本随意地路过,却不经意看到托盘内之物,有些疑惑:“你们拿着些什么?”
制衣坊的宫女见靳长恭问话,便立即回道:“这是莫小主吩咐我等制作的棉锦团,让我们尽快做好送去给她。”
莫小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还真当她是宫中妃嫔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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