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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彗真的快要吓死了,蔺觉一站出来,她便闭着眼睛想小命休矣,还想着就是做鬼了也不能放过他,当然,就是偷吃了一点含桃,还上升不到会要命的程度。怕只怕,会因此被赶出了书院。
哪知,他一开口,并不是揭发。
傅白彗的心中诧异之极,还想着,难不成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偷眼打量,还是换来了白眼一记。
她便低了头,不声不响。
这时,跟在山长后头的仆役道:“小的早上去时,那低处的含桃还皆在,午时三刻再去,那些含桃就被人偷了去。”
蔺觉微微一笑:“从早上到午时三刻,这中间有三个多时辰的时间,可不仅仅是只有午时而已。依学生看,会不会是山野小儿偷了去?与其在这里毫无头绪,不如多派人手严加看管,保住了剩余的含桃,才是要紧。”
这山中并无人居,倒是听人说过有几只野猴子,常在山间嬉戏。卫泽秀前后一思量,道:“剩余的含桃,我自然会派人手严加看管。但还需严查,趁此机会,肃清书院中不良的风气。”
怎么个查法,卫泽秀没说。
傅白彗虽不至于被吓得胆战心惊,却也在思量荷袋里的十几粒含桃,该作何处置。
要不找个没人的地儿偷偷吃了?核还得小心埋好。
傅家是真没有缺过她吃的,这贪吃的毛病,还是去岁在山贼窝里吓出来的,许是那会儿饿的太久,离饿死也就只差一口气,再缓过来之后,不知为何总会觉得肚饥,少吃一口,都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申时,一放了课,傅白彗便一溜烟地往屋里跑。
蔺觉没她的腿脚快,也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回来的时候,顺意和小德,已经拿来了晚饭。
顺意掀了粥桶,要给蔺觉盛粥。
只听傅白彗道:“慢着,先让你家,大公子,喝杯茶。”
说着,便将茶碗双手奉上。
这么明显的拍马屁行为,蔺觉表示很舒心。
他心里想着,她确实是上道的,明白他拿住了她的把柄,这才卖力讨好。
“什么茶?这么甜!”蔺觉抿了一口道。
傅白彗面不改色:“放了蜜糖。”
蔺觉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品了品,方道:“仿似还有些果香。”
他终于觉出不对劲了,拧眉看她,只见她点了点头。
有些话,他知她知就行了,不用非得说出口。
傅白彗拿了粥碗自己盛粥,就着咸菜,喝了一大口。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觉哥,喝完,一点儿都别剩。”那含桃她杵了很久,也不能彻底杵碎,那一丝丝的含桃肉,可都沉在了茶碗的底下。
蔺觉瞪了她半天,看她若无其事地吃饭,吃了一碗还又一碗,真想伸过去手,掐死她。
到了晚间,顺意和小德都被打发走了。
蔺觉吹灭了油灯,却始终不能入睡,睁眼看着顶上的横梁,轻声问她:“为什么?”
傅白彗翻了个身,隔着四方桌的桌腿看他,不解:“什么,为什么?”
“我若是要揭发你,今天在讲堂上就揭发了,我就如此不得你的信任吗?”这大约是困扰了他两世的问题。
“觉哥,想岔了。我知你定不会,揭发,所以多谢,觉哥了。”
“那你为何还要给我下套?”
“不是套。一为感谢,二为公平。”傅白彗说话的时候,眼睛眨了眨,“不瞒觉哥,我想了又想,以觉哥的气度,一定会,拿住了,我的把柄,牵制我。我不愿,被牵制,便唯有一法,那就是,拉你下水。如此,才叫公平。”
听她如此坦白,蔺觉竟一喜,又觉得自己这喜来的莫名其妙,不知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还是在跟她过不去,带了些恼怒道:“你就如此贪吃?”
傅白彗很是委屈地“嗯”了一声,“我饿。”
“你每日吃的和我一样多,怎还饿?”
“我也不知啊,去岁从山贼窝里,被救出来,就得了这么,一个总是,吃不饱的毛病。”傅白彗叹了口气,“上个月,还有点心能吃,这个月,饿的我,只想啃树皮。”
蔺觉一愣,挺不自在地道:“不是我小气,我家可不比赵王世子家有那么深厚的根基,我自家里带出来的银两,都被你吃进了肚子里。家中已经来了信,约莫着明日就能送些银子和吃食来。”
“我知啊,你们家是冲喜的……”
其实蔺觉一想,也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陡一听,仍觉诧异:“什么?冲喜!”
“嗯……”傅白彗好似在呓语。
“阿白!”蔺觉叫了一声。
她又“嗯”了一声。
蔺觉自言自语:“能吃能睡……”还爱算计。
什么女子如她这般,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