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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驻英大使馆新馆建在泰晤士河河畔,是一栋四面均采用全玻璃幕墙的现代派立方体建筑。它的四周被花园与一片人造水域包围,湖面成为了天然的安全屏障,因此也就不再需要那些难看的围栏和石墙,美国政府认为这是能够体现其开放、透明、互信的建筑,而媒体却毫不客气的评价这是美国建筑的衰落和国家面临的低潮共同作用带来的败笔,英国本地《卫报》更是评论直接——冰冷、充满距离感、强硬。
这栋新使馆在爆炸案发生前一年多已开始建造。它花费了安德伍德政府10亿美元。
黑色捷豹沿着夜幕中的泰晤士河奔驰,车的后座坐着面无表情的大英政府。
“先生,大使晚宴已经开始了。”
苏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头提醒她的上司。
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回答,又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望着窗外的沿岸夜色。
苏珊识趣地收了声。
车子继续匀速行驶。
其实今晚的大使宴会他根本没必要亲自出现。达西·哈里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与安德伍德之间的互相示意也根本不拘泥于这种虚礼。他早早地结束了白厅繁碎的工作,本想好好回家睡上一觉。
但就在他准备回家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一段他在美国使馆安插的眼线传来的短视频。
露西尔·埃文斯又一次在公开场合将自己灌醉。她的面色潮红,笑声放荡,被一群黑苍蝇似的蠢货围在了中间。
她居然又——他本以为在今晚这种全世界瞩目的正式场合她能收敛着点!
麦考夫气得直咳嗽。
他气她这种幼稚的、愚蠢的、不计后果的放纵!气她对待自己前途和名声的不负责任!气她对自己的不知爱惜!
为了让她绽放,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的骄傲,耐心隐忍地梳理她的洁白翅膀上的羽毛。他给她舞台,为她调好追光,甚至为她选好对手戏的演员,他这么费尽心思地将她托上云端,难道是为了让她做个交际花吗?!
麦考夫弯着腰大声地咳。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白厅走廊,显得即孤独又可笑。
快接近使馆新区的时候,苏珊才不得不再次打破僵持的沉默,
“pm的发言已经结束,他很快会离开新使馆。”
麦考夫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前座的女助理一眼,仍然没什么表情,但也不像平日沉思正事的模样。
“先生……”苏珊犹豫着该如何相劝。尽管她的上司如此固执,但她还是该尽职尽责,“我们今晚去的意义其实……”她顿了一下,看了眼挂在后座麦考夫身边的透明塑料管,“斯宾塞医生多次重申您需要休息。”
“从使馆西门进去,咳……将车停在湖边等我。”麦考夫这样命令道。
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现在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勉强,他说完后开始不住地咳,以至于不得不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白手帕,攥在右手手心捂着嘴。
车内昏沉的灯光下,点滴液在透明的塑料袋中晶莹发亮,顺着细长的输液管,苏珊能看到针管安静的躺在她上司左手手背的静脉中。
加倍剂量的强效消炎药使得他本就温度过低的血液更加冰冷,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令他整个左手手臂又酸又僵。
麦考夫不得不放缓动作,松了松左手手指,轻轻地握了几下拳,持续的痛感才略微有所舒缓。
为了保证右手随时能够签署文件政令,几天来所有的针管都下在了左手手背。直到今天晚上出门前,糟糕的身体状况使得他的私人医生不得不勒令他卧床休息,但他却执意赴宴。
“作为您的医生,福尔摩斯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斯宾塞医生对自己位高权重但却从不知好好休息的病人有些生气,“您已经持续发烧超过五天了,这对一个中年人的健康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打一针消炎药,医生。”他坐在那儿,开始挽起自己左袖,“我只要撑过这个晚宴,我保证我今晚会回来好好休息。”
“我们到了,先生。”
苏珊敲了敲他的车窗,然后在他的点头示意下为他打开了车门。
他一脚迈了出去,然后又皱着眉回过头,袋子里还有一点药液没输完。
苏珊看到她的上司撕开了黏在自己手背上的医用胶带,右手手指在他已经整片乌青的左手手背上点了点,然后他抬起自己还插着针管的左手费力的取下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苏珊,”他命令道,“过来帮我把针拔掉。”
苏珊·奥尼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奉麦考夫·福尔摩斯并非一件轻松的工作,六年来她几乎已经在这个职位上练就的无所不能,但她还从未做过护士。
可她知道福尔摩斯下的指令毋庸置疑。
“是、是,先生……”她踩着高跟鞋,窝下腰,犹犹豫豫地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极其紧张地哆嗦着捏住针管的外部,以一闭眼一恒心的莽撞勇气,猛地拔出了针管。
鲜红的血顺着针管飞了出来。
麦考夫赶紧用手帕捂住伤口。
苏珊看到她上司的脸上一阵青白。
“对不起,”她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
“没事。”麦考夫勉强地提提嘴角,算是安慰了自己可怜的女下属,“在这等我。”
他走下车来,衣着齐整,拄着他的黑伞走进了晚宴会场。
他很快就在一堆锦衣华服中识别出了那个女人。
露西尔·埃文斯站在吧台一旁,脸上听八卦听得全神贯注的表情显然证明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喝得摇摇晃晃。她居然还再要了一杯伏特加!
麦考夫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快冰冻了的血液一下子全涌到了头顶。
他穿过层层人群,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又要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手腕,气得整个五官都胀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语调,不像任何有呼吸的生物,但却暗含危险,听得露西尔脊背发冷。
她回过头,看着他。短暂的惊讶之后是尖锐的敌意,她甩开他的手,狠狠地一下子,
“晚上好啊,福尔摩斯大人。”
她后退一步,将那杯被阻断的酒不由分说地灌下去,脸上堆起客气的假笑,“美利坚欢迎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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